“你倒將清學那套清靜無為學的好啊。”沈清和冷笑,應答之人瞬時噤聲,“朝廷任命你們是做什麼的?你們比農人多讀這麼些書,官位在身,就要當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幾人面面相覷,換做富庶郡縣,自然有餘力安置,他們也是有心無力啊!
沈清和心中鬱郁,也知道這時間不是留著罵人的,他將這口鬱氣壓下:“既然你們沒法子,那後面就全照我說的做。每縣都挑五人到郡中來,這五人要種過田,還要念過書…至少認得幾個字。田曹戶曹,及時統計損失上報……張兵曹,這幾天你準備一下調休,多安排官兵在郡中巡視,特別是夜裡,若因你失職生變,就準備好寫辭呈吧!”
沈清和一連點了十數人,將每個部門的工作都交代得清楚明白,即刻便要散會,叫各方速速部署,未曾想到有人突然喚了他的名字,少年郡守起身的動作一頓,看向這人——
是郡中長史,似乎姓薛?
沈清和對此人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員工檔案裡他備注的‘關系戶’,按官職算他底下一把手。不在五姓七望之列,卻也是小有名望的大族出身,為人低調,做事中規中矩,雖不亮眼,但也無差錯,就是遲到早退多些,每次考績都排中游。
不拖後腿,不惹麻煩,沈清和平日對這位少爺也算客氣。
“郡中有難,身為郡官,我也願盡綿薄之力。”
“哦?你……”沈清和頭回正眼打量他,認真想了想,道:“那長史便在府中排程吧,我這幾日不常在府廷,還得你多多看護。”
比起其他人各有名目的事務,落到他頭上的堪稱敷衍。與薛不凡相熟的官員想出言力薦,沈清和早一提衣袍走了,只能遠遠望著個背影。
如今郡中的真正主事人換作了沈清和,薛不凡又與新郡守關系疏絡,他們自當相繼向新上峰靠攏,當然也有新工作制剝削壓迫的緣故,薛不凡還算熱鬧的門庭已徹底冷清。
眾官心裡彎彎繞,嘴上不說話,相互簡單作別後各回各司。
唯有好友留下,見他默默不語,氣憤道:“不凡,我最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王上遣人至丘泉,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啊,為何你總是一番懨懨模樣?”
“連你也覺得,我該知情識趣,侍奉新主?”
“我知你心有淩雲志,不甘於人下,但我觀了這麼些時日,郡守不是衣架飯囊,雖然常有新巧的法子,但丘泉已經這樣,未必不能搏一番新光景,之與你我都有好處!”
薛不凡:“他如此專橫獨斷,特立獨行,若沒有尚方劍與天子偏重,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足夠他死百回了!”
“你……”官員驚愕地看著昔日友人。
薛不凡揉了揉眉心,偏頭道:“抱歉。”
友人後退半步,說道:“事務繁忙,薛兄,你自己好好想想罷。”
議事房只留下薛不凡一人,他驟然捏緊拳頭,將木桌捶出劇烈的震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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