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伶俐又勤快,不干她的事。覺得夫人於我十分親切,故來跟夫人說說話。”商音端藥過去,很隨意地佛袖坐在榻上。
其實,李適不允許商音跟王歆聊天相處,具體原因,商音也不曉得,而今日李適一大早入朝會去了,沒待在府上,這才有機可乘。
而王歆這邊,李適也厲言警告過她不許跟商音說話,她也乖乖不動聲色,如今商音自己送上門來,倒尋到了時機好摸清一些事。
“曲娘子是颯爽的性子,我聽說曲娘子是巴渝人,果然不錯,那兒的風土人情養出來的人自多如此。”王歆將喝空的藥碗遞給商音,唇上有了溼潤,有意無意地問。
商音放置回藥碗,笑道:“不錯,我在渝州長大,巴地人都愛爽朗的。”
“你說話有三分蜀音,之前我還以為你是蜀地人呢。”一雙寒意的眸,眼皮子下刻意的隨意,又明顯了幾分。
“我也能大抵猜出夫人是蜀地人,是也不是?”
商音呵嘞嘞地問著,一抬頭,看見王歆點頭預設,嘴角噙著苦笑,許是藥太苦的緣故,便往瑪瑙碟子裡取了一個甜枇杷剝好皮送過去,繼續笑說:“我跟著樂班子去過蜀地,幾乎將巴蜀兩地輾轉了大半,誰走過巴地還是喝過蜀水,我都是一眼就能望出來的,就說方才玉樹做的針線活,我遠遠瞧一眼就認得了,是蜀繡呢,不是蜀地土生土長的女子,是很難練得那樣的活計的。”
如此細膩的見識,不由得讓王歆心頭一怔,琵琶果肉冰涼地吞進肚子裡,齒間抵著果核咬了咬,又問:“那你爺孃呢?”
商音倒一點也不傷感:“我沒見過我爺孃,我是胡師傅撿的孤女,他待我如親生女兒,將我養了這麼大。”
聽到她親口說出“孤女”二字,王歆才松心地將那顆齒印斑駁的枇杷核吐到痰盂裡,為她開心的語態說:“嚴師如慈父,那也是你的福氣了。”又轉念一問,“你不是還有個好朋友麼,帶著面具的那位女郎,她也是渝州人?”
“喔,你說吉貝吧,她不是秋娘,她應該……應該跟我一樣是孤兒。總之也是沒有爺孃,在渝州長大。”商音不太確定地說出來,又抱怨道,“若是吉貝能來王府就好了,只是大王不許她來,說她帶個半邊面具太嚇人了。他才不知道吉貝的好哩,若是夫人您見到她的話,也會想跟她做朋友的。”
做朋友?呵,王歆在心中冰冷地駁回,面上一點異樣也無。不提吉貝了,她便將話題引到別處:“天怪冷的,我前日想給你送件襖子來著,才知道你不住丫鬟閣,那你寢屋在哪呢,等會我好讓玉樹給你送過去。”
“畫……”商音不防頭地吐出一個字,李適的命令瞬間跳入腦海裡,畫閣的事,不能透露給第四個人知道。
即改口轉笑道:“嚯,我人不就坐在這呢,等會走時一併帶了去,何必勞煩玉樹一趟。”
再追問下去就顯得別有用心,王歆只能允笑,倒不好再說什麼了,喚了玉樹尋襖子去。
玉樹尋個襖子,拖拖拉拉的,似乎是不情願一般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