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風緊,出門雪尚飄。
十二月的長安,各家屋簷上都蓋了一層厚厚的雪被。連冷風也披著霜花雪絨,一陣陣打在身上像是要將人纏裹成潔白的蠶蛹才罷休。
長安是北方,巴蜀是南方,不太適應的商音一打噴嚏,鼻涕噝啵地像麵條一樣淌下來。李適就搬了幾個銅爐挪進畫閣,紅彤彤的碳火映照得四壁生花,都快將壁畫上的墨山烤成了火焰山!
自一入冬,王歆大大小小的風寒感冒像下雪一樣一波接著一波,商音晃悠在王府裡,幾乎沒見王歆下床走動過,大夫三天兩頭地往府裡跑,成了王府的頻繁跑腿,連皰房都快變成了藥爐子。
“蒹葭!”
端著湯藥的蒹葭剛走出皰廚,聽見商音喚便回過頭來佛了一禮後嘻嘻笑問:“曲侍衛,您是大王的身邊人,怎麼有空跑到這兒來了?”
“我去給夫人送藥吧。”商音笑著接過梨木端盤,一路走去,僅僅是一身清逸的男裝,魅惑眾生。
一個兢兢業業守在門角的廚工,無意瞥見這位小白臉“侍衛”端著藥香走過,不覺魂魄被勾,雙腳一跌,鼻孔落紅。
然後軟綿綿的身體被人嫌棄地提起,眼球裡方才的絕世容顏換成了善喜那張肥嘟嘟的發福臉。
揩掉鼻上兩血,廚工不好意思地笑:“嘿嘿,善總管,咱們大王是開竅了呢還是謹終侍衛‘失寵’了?如今大王抱了一位新寵回來,這位的待遇還不一般呢,成日男裝掩人耳目,是雌是雄,咱們眼睛也不白長呢!”
善喜一榔頭敲過去:“你第一天來王府麼,舌根想被拔了是不是!那位娘子也是你敢說三道四褻瀆的?”
“嘿嘿,這話除了善總管您,我再不敢跟別人嚼的。”
……
趁著八卦剛出爐還新鮮,王府的人第一次組隊竊竊私語。
真的是第一次圍人頭。
而議論聲細若蚊蟲,彷彿是刀架在脖子上地八卦。
於是,眾人後知後覺,心照不宣:哇喔!大王的衣食住行千年不變的親密者——謹終,這下他終於失寵了吧!
王歆的閣樓處在王府最偏僻的角落,她也不抱怨什麼。她極愛植物,又自詡高雅,閣院的地上只種著“梅蘭竹菊”四君子。現在遇上白梅時節,商音路過,遠遠望去,枝頭花白堆雪白,細細的雪花掩著堅韌的白梅,又或是柔弱的白梅被無情的霜雪欺壓。
白梅,白雪,看迷了眼,終究難一眼分辨。
屋閣裡面倒是溫暖,商音一進臥寢,暖意舒服得像溫熱的流蘇節節佛過臉龐。寢內垂掛著輕薄垂地的絹帷,上面繡著淡紫色的曼陀羅花,繡花受流動暖氣的薰陶,猶有飄忽,似動似靜,別有一番溫和的色澤。
商音掀過絹帷,笑聲比腳步先進去:“夫人,身體可好些了?”
一進來先是濃郁的花香撲鼻,商音循著視線望去,原來是花案上擺著十瓦水仙盆栽,白色的花瓣吐出一卷淡黃色的小花蕊,在懶散的冬季裡舒散著叫人清醒的花香。
此時,王歆一身素色寢衣,描著淡妝靠在床榻看帛書,《女孝經》。
貼身侍女玉樹坐在不遠處的胡床上捻著金縷絲繡羅襦,對大王的“新寵”的善意置若罔聞,也不拿出待客之道,只低著頭忙活針線。
王歆幽冷的目光從商音身上寒冷地掃過,然後才慢吞吞笑說:“蒹葭越發犯懶了,連侍藥也要假手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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