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說。
他會告訴她的。
……
手術開始。
周覺山並沒有走遠,他雙腿跨開,手肘搭在兩條大腿上,身體前傾,就坐在竹棚旁邊的大樹下等她。
整整兩小時過去,這段時間異常漫長且煎熬。
正值傍晚時分,村子裡都開飯了,炊煙嫋嫋,香氣撲鼻。部隊裡的炊事兵一直繞著周覺山轉,眼見著團長不動聲色,他們想了又想,沒敢開火,最後一人發了一塊壓縮餅幹和一份單兵自熱食品當做晚餐——湊合吃吧,團長都不吃飯,他們還哪有臉吃什麼好的。
天都快黑了,竹棚裡開始架燈,湯文從村民的家裡端了一碗魚湯過來。
“團長,多少喝點。”
周覺山沉默,沒有反應。
湯文看不下去,他雖然學歷不低,但骨子裡仍舊是緬甸男人的封建思想,“團長,那不就是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我們對她仁至義盡,這都是她自找的,她就算真死了那也跟我們沒有關系……”
竹棚裡,陳醫生恰好出來。
周覺山猛地起身,將面前的湯文推開,大步走過去。
“怎麼樣,嚴重嗎?”
陳醫生搖頭,摘下口罩,“她運氣很好,傷口雖然有點深,但沒傷到內髒和腸胃。我給她做了修複,輸了點血,術後多注意休息,過兩天就沒事了。”
竹棚裡,護士們慢慢地撩開了隔斷簾,床上的女人麻醉藥效還沒過,她戴著呼吸面罩,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睡得還算安穩。
心電監護儀上的資料顯示一切正常,周覺山沉下一口氣,他剛剛收到通知,前線還有任務要處理。
他叫來康嫂來替他照顧,帶著幾個軍官走了。
術後的第十五分鐘,在思被醫生喚醒,她感覺不到疼,似乎是麻醉的藥效還沒有消退,幾個年輕計程車兵將她抬回了竹屋的二樓,她依舊很困,很快,她又睡了過去,康嫂守著她,寸步不離。
一整夜,暈暈沉沉。
在思嗜睡得不行,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鐘,她才再度睜眼,真正地醒來。
窗外,天陰沉沉的,細密的雨線連成一片,雨聲簌簌地不停,房簷下,淅淅瀝瀝的雨滴彙聚在一起,滴落進泛著暗紅色的土壤裡。
下雨天,氣溫偏低,空氣中透著一股清新的泥土味道,窗外,一股涼風吹過,她身上只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
她有些冷,手腳冰涼。
在思輕輕地動了動手指,想要去抓手邊遠處的被子,她碰到了,剛用力抓了一下,便感覺腹下一陣疼痛,像針紮閃電一樣的刺痛,火辣辣的。
“……”
周覺山剛好上樓,他瞳孔驟縮,快步過來,關掉了正對著風口的幾個窗子,又看看她,將床尾的被子抻開蓋在了她的身上,“還疼嗎?”
在思咬唇,輕輕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