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彈射過來造成妨礙、守護你形成的小結界的觸媒,才是真正的荷魯斯之眼吧。”
“……答對了呢。”
狛枝攤開了機械的左手。手心還殘餘有繪制了荷魯斯之眼的一角碎布,隨風又飄向其他方向。
恩奇都微嘆了口氣。
真是如鎖鏈般的發動。
對於魔力不足的解決方式,狛枝設計了魔術的鎖鏈:懷中的荷魯斯之眼因為子彈的威脅發動→抽取施術者魔力,形成小結界→子彈轉向→維持結界的魔力已經到達臨界點,超出,結界崩潰→部分魔力回籠,擁有餘力。
而針對機率問題……這大概對於狛枝凪鬥來說,在他漫長的人生裡,都是輕車熟路的選擇方式吧——
子彈一定會轉向我偏向的方向幸運)→子彈會擊中我使我死亡不幸)→複合符文發動,帶雷電的水降下接觸敵人全身,擊中對方幸運)。
比起「走」的選項,這條道路則通往「活」。
結果也的確變成了子彈一定會轉向我偏向的方向幸運)→有什麼降臨,人被甩出去,子彈未能擊中我,計劃失敗不幸)→複合符文發動,擊中對方幸運)→面臨墜樓危機不幸)→被救起,活幸運)
恐怕,他是知道……自己不會輕而易舉的死去吧。
就一直以來的一樣。
——他也的確,還活在人間。
所以,另一條道。
“另一個選項的答案,是「死亡」……呢。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借用你的「死亡」引起什麼。”
“……”
狛枝沒有回答恩奇都的這個問題。
——倘若,明白這場聖杯之戰的監督者聖堂教會與魔術協會原本就勢同水火。倘若,真正的聖杯出了問題,而聖堂教會監督聖杯的代行者發現卻不上報,致使聖杯根本無法實現原本的目的,禦三家會怎樣想,愛因茲貝倫會怎麼想,魔術協會會怎麼想。
<101nove.aster組殺死「一般人」便被聖堂教會的監督者剝奪了aster與servant的資格進行懸賞,那麼倘若,殺死被魔術協會保護的「一般人」呢?
因為“音無涼子”事件,各國對魔術協會捅出的漏子虎視眈眈,未來機關被除了未來機關,沒有人知道狛枝擁有魔術迴路,他當然是「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一般人」,得到把柄的scepter4政府)會追責,魔術協會在整個遠東地區的行動都將收到限制。同時,衛宮切嗣的想法是殺死他、ancer、禦主,當衛宮切嗣奪得聖杯重新開啟世界,所有的追責都將煙消雲散,無關緊要了,然而他策劃的「死亡」立足於右代宮同學的勝利。不僅是將擁有的情報傳遞給愛麗斯菲爾saber與衛宮切嗣間再加幾根刺,禦三家,特別是實力尚存的愛因茲貝倫,如果收到大聖杯出問題的情報,一定會把矛頭指向監管聖杯的聖堂教會,而失去前任代行者言峰璃正的聖堂教會,也會指責魔術協會對聖杯戰爭的管理不力。
借題發揮,禍水東引。他只要做好那根導火線,魔術協會與聖堂教會就會掐成一團。同樣的,將小題大做的魔術協會一定會重重斥責禦三家對主導的聖杯戰爭負有責任,那麼,右代宮同學殺死衛宮切嗣也好,別的也好,所有行為都會被淡化,想必再也不會捲入那些汙穢的漩渦中,平靜的……成為她所想要、他想要看見的希望。
她一定會明白,這些充斥世間的幸運與不幸只不過是單純的墊腳石而已。物也好,事也好。……人也好。沒有必要對墊腳石投以任何的側目,失去也好,獲得也好。
人與人的距離原本就是遙遠的。
“……沒有憎恨過嗎?恩奇都桑。”肺腑彷彿有火焰在蒸騰,喉嚨被燒幹似的開始疼痛起來,無法再掩飾的狛枝彎下腰,嘔出了血塊。靜默片刻,抬起的眼中泌出一點刀出鞘的快意冷光:“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降臨的死亡面前,看著死神的鐮刀舉在頭頂,連一根手指頭也無法動彈,眼前的結局只有無盡的絕望,當時的恩奇都在面對摯友痛哭流涕的臉時,在想些什麼呢?”
一瞬降下的雷電將室內映出明暗,牆壁斜投下的陰影與白色的光涇渭分明,英靈與人類的臉龐在那剎那間由暗轉明,殊麗到太過完美的英靈不像是人類,嘴角沾血蒼白到如紙般薄的少年也不像是人類。
“……”
恩奇都闔上眼。
原來如此。並非純粹因為aster之故,也並非是為了奪取聖杯之故,他一直注目少年的理由僅是如此。
英靈睜開眼,道出了輕柔卻夾雜嘆息的答案:“我憎恨。”
——從前有一名王者,與泥人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