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身回來的青衣女修半跪在地,對薛無折恭順地行了一個大禮。
“無折公子,欠您的東西,滄瀾島願盡數歸還。你的要求,我們都盡數聽從,只求你饒島主一命。”
血泊中的滄瀾島主還在怒喝,跪地的女子滿面平靜,看人的目光誠摯又懇切。
微風輕拂,吹幹樹頭最後一絲水汽。
在漫長的煙雨後,烏雲散盡。
——太陽出來了。
鬱安被丟到整座滄瀾島唯一的鑄清靈池邊時,還處於狀況之外。
白衣染血的薛無折俯身脫他衣服,鬱安捉住他的手,“青黛真的同意要將鑄清池給你?”
“不然?”
殺了太多魔修,薛無折眸中是麻木的冷意,一邊就著鬱安的手剝他外衣,一邊冷嗤道:“留她父親一條殘命就該千恩萬謝,何況只是要個池子。”
這個池子可是滄瀾島數百年來視若珍寶的無竭仙泉。
即使是其他靈泉盡數幹涸,這裡也是如臨春月,水潤天澤。
若是給了薛無折,滄瀾島此後治病救人未有奇效,威名只會大打折扣。
鬱安漫無邊際想著,回神時已被脫得只剩一件裡衣。
他推開薛無折,“夠了。”
手掌摸到一片濡濕的溫熱,鬱安動作一頓,“薛無折,你受傷了?”
薛無折不答,將他丟進了鑄清池裡。
一入池水,鋪天蓋地的靈息穿過肌膚,將本就勉力支撐的經脈狠力淨洗。
先清汙濁,再補殘破,清淨根骨,後塑靈體。
唯一要做的,便是忍耐。
鬱安忍著全身的刺痛,搭著池邊的岩石,“……你傷得很重?”
薛無折冷漠地睨著他隱忍的臉,“師尊還是先擔憂自己吧。”
關心被堵了回來,鬱安自討沒趣。
在岸邊的石頭上靠了一會,他熬不住延綿不斷的痛楚,只好撐在池沿,竭力適應池水的效力。
修補經脈的過程無疑是漫長而痛苦的。
鑄清靈池水汽漫天,水中卻冰冷刺骨,毫無溫度可言。
鬱安忍了一陣,覺得漫過胸膛的池水宛如冰焰,連咽喉都灼得發疼。
他仰頭艱難地呼吸了幾下,被身體百骸接連不斷的劇痛弄得心煩意亂。
痛意太深刻,早就分不出精力去關注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