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繪理下午巡視森林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站在鳥居旁邊,提著小小的包袱笑著朝她揮手的孔瑄。
“比丘尼!你怎麼來了!”繪理很是驚喜,快步跑上去抓住了她的手,柔軟的掌心還帶著運動過後的一絲熱意。
“我來看看你。”她見到繪理這麼朝氣十足的模樣,心裡也終於安定了下來:“你沒事就好...看著你的來信,我總擔心你會被人給騙了。”
“比丘尼真是的!我才沒有這麼傻好嗎!”繪理有生氣,又覺得心口暖暖的。她轉而想起自己寄回家的那封信,和之前的那些信一樣石沉大海,神色也黯淡了下來。
察覺出她心情起伏的孔瑄眨眨眼睛,微微攏了攏她的肩:“怎麼啦?”
“嗯...沒事......”繪理搖了搖頭,很快恢複了精神。她移開了話題:“你怎麼帶著包裹來呀?一會兒是要去哪兒辦事嗎?”
“唉,我因為幫著晴明辦事,不顧著神社,被趕出來反省啦...”孔瑄故意嘆了口氣:“我去晴明那邊他們怕是會更生氣,就想著來你這邊躲上兩天。等他們氣消了我再回去。”
繪理心思通透,一眼就瞧出孔瑄是為自己的事情來的,這樣說只是為了不讓她承情。她努力眨去了眼中的水汽,笑著挽上了孔瑄的手:“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和神主說一聲,你就與我住一間吧!我可是許久未曾與人同住了呢,我晚飯後給你吹笛子聽,咱們睡前還可以夜聊...啊,想想就覺得超期待呢!”
兩人親姐妹似的挽著手進了神社,未曾注意到不遠處的矮樹叢的細微響動。那陣短暫的窸窣聲停下後,樹叢邊一人寬的古松下隱隱出現了一個挺拔頎長的人影來。
那半張面具掩去了他的真容,只露出了雌雄莫辯的下半張臉。
白瓷一般的肌膚,花瓣一般的嘴唇,只這半張臉就美得引人遐思,忍不住期待起面具下美得驚人的容顏該是何種模樣了。
他靜靜地望著那兩位挽手調笑,漸漸遠去的少女,半晌,那嫣紅的薄唇微微揚起,露出了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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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神社的神主約摸有四五十歲,沒有兒女的她像是把神社裡所有的巫女都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至於其中身份最為特殊的繪理,她更是對其疼愛有加。
一聽說孔瑄是繪理的朋友,也是一位神主,她便非常熱情地邀請她一同用飯。在孔瑄和她聊起那次寶塔寺的事情之後,她對待孔瑄的態度也更加親切了幾分。
用過飯之後,她讓繪理帶著孔瑄四處走走,看看天照神社附近的風景。孔瑄和繪理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會心的笑。
天微微暗下來了。二人提著燈籠,繞著神殿慢慢走了一圈,便由繪理帶著,去了她平日裡吹笛子的地方。
那是森林裡一片有些開闊的草地,草地邊有一塊一人高的嶙峋石頭,旁邊長著一棵針葉稀疏的矮松,繪理帶著孔瑄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石塊:“我平日裡就是倚在這裡吹笛子的,這裡可以聞到淡淡的松香,還能看見星星。微風吹過的時候,枝葉拂動的樣子很美。”
默默用法力探測完了四周情況,確定沒問題的孔瑄還是暗自掐起了手訣。等陣法布好之後,她才慢悠悠地走到了繪理身邊,把燈籠放在地上,學著繪理的模樣靠著石頭,仰起頭來。
她看見一輪彎彎的月牙出現在了暗沉下來的天幕上,零星的幾點星光還亮的不太明顯。
孔瑄隨意地問著問題:“你都是什麼時候過來吹笛子的?都吹些什麼?”
“大約也是這個時候吧...”繪理笑得很是輕松:“我習慣每天吃完飯出來走一走,走到這裡不管怎樣的心情都能平靜下來,然後我就會吹一些曲子,大多是隨性而作,想到什麼就吹些什麼,並沒有固定曲目。”
孔瑄眨了眨眼睛,側頭笑看她:“那你現在想寫什麼?能吹一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