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的樣子並沒有那般瀟灑,眉目微垂,眼眶裡還有晶瑩在打轉,她轉過身去,反手解開了郗之恆的穴道。
“如果你是一個女人,一個男人當著眾人的面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情,你會不怪、會不怨、會不恨嗎?”
“我不是聖人,我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已經再也經受不住摧殘的女人。”
“就只是那短短几天苟延殘喘的時間裡,哪怕是昏迷之中,我都會夢見被他欺凌羞辱的那一幕,我告訴自己,反正你快是一個死人了,忍一忍就過去了,再撐一撐就結束了。”
“可是這一切,並沒有結束,那場面,不止沒有因為楚思晴的死而終結,還不斷地在每一個晚上反覆出現在舒窈的夢裡,讓她備受折磨。”
“我不知道那是我的怨念影響了她,還是她的執念影響了我。”
“一段噩夢會牽起無數相似的噩夢,那些折磨了我八年的記憶在我死了之後不斷地折磨著舒窈。”
“然而,她的苦除了我沒人知道,可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該屬於她。”
在冷舒窈的夢裡,都是她眼睜睜地看著楚思晴受辱而無法相救的場面,她的自責與日俱增,她的痛苦日益積攢,她越來越害怕,卻對誰都沒有提起。她恨郗之恆,恨越冥塵,恨所有帶給楚思晴苦難的人,她的戾氣日日加重,若非她的武功有限,只怕她也早已成為被殺氣所支配的人。
“但是,我真的不會殺他……我與他的因果,不過只是因為四個字——冤冤相報。”
冤冤相報何時了,一代又一代傳下去,這仇恨還有什麼意義?
“郗遠陷害我,加之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十倍奉還,郗之恆是他的兒子,找我為父報仇天經地義,舒窈作為我的妹妹找他償命無可厚非……可是這樣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郗之恆的朋友會找到舒窈為他報仇,而其琛還有其他在乎舒窈的人又會去找那人報仇,一報還一報,仇恨永遠不會終止,難道真的要將一方的後人趕盡殺絕之後才行嗎?”
“與其牽連身邊人陷入無盡的輪迴中,倒不如就讓我終結這段仇怨。”
她想要放棄報仇,或者從一開始,他都沒有想過要讓郗之恆為此付出代價。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獨孤鷹揚很詫異,“我以為,你至少會讓他留下些什麼……”
“殺了他都沒辦法人讓一切回到原點,留下他的什麼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始終都是低著頭,感覺視線模糊了,又清晰了,清晰了,又模糊了。地板上滴答滴答,這份委屈可能也是雙倍的。
郗之恆一直就站在一邊聽著,他不敢動彈,因為他畏懼的是眼前有一點瘋了似的女人,更畏懼她身邊那個捉摸不透的男人。
他實在很難想明白,明明早就反目成仇、劃清界限的兩個人,竟然又站在了一起,而且兩個人之間和諧依舊,默契和信任甚至更勝從前。
從開始的囂張,到後來的畏懼,再到緊張,慢慢的,當“楚思晴”說會放過自己的時候,他長舒一口氣。只是,他的放鬆只在心上,沒有在手裡。他的劍就在桌子,觸手可及的位置。
獨孤鷹揚聞到了眼淚淡淡的鹹味,遞了自己的方巾給她:“想哭就哭出來,沒人會笑話你的。”
無聲的眼淚,屬於雙生的姐妹。
無聲是楚思晴的隱忍和驕傲,眼淚是冷舒窈的脆弱和難過,一身兩人,兩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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