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灶門家的神樂舞總共有十二種舞姿,舞者要在天亮之前將這些反反複複跳個成百上千次。而隨著灶門炭十郎對神樂舞掌握得越發成熟,他達到了一個能在轉瞬之間隨心所欲開閉的境界。據他所說,那時呈現在舞者眼前的將是一個“完全透明的世界”。
舞者修煉舞技與劍士追逐劍技的巔峰相同,將身體與技巧錘煉到極致,封鎖所有無用的雜質,以達到至高的境界。
不破曾和槿有過約定,他要成為世界第一的劍士。其實現在,他的道路已與過去截然不同。他的心不曾再有一刻完全集中於“劍道”,而是專注於“殺鬼之術”,所思所想也不單純為了手中的刀,而是為了在斬出那一擊時能夠切切實實地斬斷惡鬼的脖頸。
他大概,成為不了、也不再想成為“世界第一的劍士”了吧?打破了約定,不破只有在親自去到黃泉和槿見面時才能當面向她道歉了。
現在,他只想成為能夠保護他人、斬殺惡鬼的鬼殺隊劍士。
“和您的談話真是收獲頗豐,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不破準備在日落之前告辭,灶門炭十郎雖然會用“呼吸”,但對方依舊是一位病人,在長時間的交談過後不可避免地露出了疲態,所以不破就順勢準備離開,“您為什麼會將神樂舞和有關透明世界的事情告訴我呢?我猜您一定能看出來,我每日所行之事與‘平常’相去甚遠,您應該期盼自己的家人能夠遠離這些吧?那為什麼告訴我了呢?”
灶門炭十郎沒有多想,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和藹的神態,像是對待妻兒們那樣平靜地說道:“我們家在新年的伊始都會跳神樂舞。千裡,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妨再來我家作客吧?”
“......”
這算什麼回答啊!不破在心裡默默地抓狂。他很少遇到灶門炭十郎這樣的人,上一個同時帶給他“神秘”、“無所不知”的人還是主公大人。他們很擅長將問題當做答案丟擲來,又或者在他們這種人眼中,根本沒有“問題的答案”。每個人哪怕問出相同的問題,從他們的口中也能得到不同的答案,即便他們的說法沒有絲毫改變,但那些話語就像一面鏡子,讓提問者明悟自己心中的“答案”。
“不用在意,這只是我個人的預感罷了。你是個堅定的孩子,我希望炭治郎、禰豆子他們長大後也能像你一樣,擁有堅定的心志和永不動搖的決心。”
太陽隱沒于山後,在灶門炭治郎“請您一定注意安全”的呼喊聲中,不破離開了灶門家。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非常奇妙的,而我有這樣的感覺,”灶門炭十郎的話語仍縈繞在耳邊,“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青竹居。
不破回來的時候,矢吹真羽人正坐在緣側望著天空。那雙翠色的眼眸看著搖曳的青竹葉和飄過的雲朵,整個人淡淡的,收斂了周身的氣勢。
“我回來了,矢吹先生。”
不破很少看見這樣“普通”的矢吹真羽人。對方只是在他打招呼的時候嚮往常一樣沖他點了點頭,但完全沒有和不破對話、聊些什麼的意思。
“......”不破站在走廊裡,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轉身去廚房準備晚飯了。三宮從院子裡飛進來,落在了灶臺上。
不破心事重重,自然沒有注意到聒噪的三宮今天居然也罕見地沉默了下來。將蒸過的糯米放進杵臼細細搗輾,濃醇的米香就逐漸地散發出來。不破用筷子撚起一小塊放到了三宮的面前。
“......今天大家都很沉默啊。”
他還以為自己會很適應安靜的環境,畢竟從小幾乎都是一個人,成為獵鬼人之後也經常一個人跑任務。但在赤羽町的家裡,槿和綠會和他說話,有時是分享好吃的食物,又或者喊他一起去晾曬衣物。偶爾沒人說話的時候,也不會讓人感覺像現在這般沉悶。
三宮啄食完糯米,撲稜著翅膀走了。
不破端著盤子敲響了矢吹真羽人的房門:“矢吹先生?該吃晚飯了哦!”
得到回應後,他進入了房間。晚飯是蓋澆飯和麻薯餅,不破放下盤子後,矢吹真羽人叫住了他。
“我已經向主公大人請辭了。”矢吹真羽人長呼一口氣,看著對面正襟危坐、呆愣地看著他的繼子,內心的鬱氣忽然一掃而空,有些無奈地笑了出來。
“抱歉了,之前一直是我在逞強,主公大人應該和你提起過成為柱的事情吧?你的能力大家一直有目共睹,再加上上次和柏山、時國他們一起斬殺下弦之六,一定沒問題的。圍殺零餘子失敗是我的失職,我這個柱也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