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算不算賣官鬻爵呀?”
“呦,看不出來,你還知道這詞。這捐納呢,同朝廷的科舉、蔭封、保舉,都是正經的仕官制度,歷朝歷代透過捐納得官、名垂青史的名臣良將多的去了,因此並不像民間所傳的那麼不堪,再不濟也是利大於弊,等你哪天步入中樞,你自然就明白了。”
“可不敢想……”
“看你意思,好像不怎麼承情啊。”
“哪有,只是剛得了陛下賞賜,這又賜了官,有些不真實……殿下,這雲騎尉幾品啊?”
魏王一卷袖子,手都快杵到陳十一臉上去了,只見他五指張開,說話擲地有聲:“正五品!”
看到陳十一瞠目結舌的樣子,魏王終於自得起來:“你就且樂著吧……”
剛笑了兩聲,發現似乎不合時宜,仔細端詳了一下始終壓抑著一絲哀容的少年,又看了看四下堆滿的明器,魏王收斂起笑容,正色說道:“你自己保重,等把手頭的事忙定了,本王再介紹些朋友給你認識,幾個人都催我好幾天了。”
……
次日,城外東郊。
竹林深處,有殘碑小築,陳十一坐在其中,把著酒杯,遙望不遠處一大一小兩座新墳,對酌南山。
晚風送,紙錢起,香菸繚繞,不知誰家又添新痛。
腳步聲輕響,戚無崖轉過小徑,走到少年身邊,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一杯灑在新墳前,一杯自己淺啜。
相顧無言,只有風梳竹葉穿林聲。
直至月初上,螢火曼舞,戚無崖這才輕聲問道:“決定了?”
“是!”
“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三個月之後。”
“邊關是軍方的勢力範圍,衙門裡一般不怎麼和邊軍打交道,要小心……”
“無妨。”
“為何這麼急?”
陳十一藉著月色,看著墳前墓碑上的字——故大明崇禮司衙門管領校尉越寧安大人之墓、故越門宗氏夫人之墓,仰頭喝乾了杯中剩酒,一拋酒杯,朗聲說道:
“季先生說,子曾經曰過,‘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我娘說,‘白鐵何辜,遲來的報應,就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