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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章 塞利姆一世 (下)(三更合一) (2 / 4)

但這樣的黃金枷鎖,或許可以羈絆住一匹駿馬,卻永遠無法囚禁住一隻猛虎。

斯坎德培在三十八歲的時候悍然反叛,憑藉著蘇丹賜予的威信,他帶著三千名阿爾巴尼亞人回到他的故鄉,以偽造的手令欺騙了蘇丹派遣在那裡的總督,並宣佈阿爾巴尼亞重新獨立——之後,他與曾經的主人連續作戰了整整二十五年,直到他死了,穆罕默德二世才終於奪回了阿爾巴尼亞。

也是從那時候,蘇丹們就不再天真地認為,可以用錢財與權勢來收買任何一個人了。

塞利姆深深地吸取了穆拉德二世的教訓,但當這個人真的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不免想要試一試。

“會的,”蘇丹溫言安慰道:“會有無數人因為你而得救。”他再次投出骰子,彷彿不經意地說道:“若是你願意,也會有無數來自於他們,以及來自於我的感激。”

“我覺得那倒未必,”朱利奧注視著棋盤,黑曜石打磨的,與象牙打磨的棋子在黃金的棋盤上對峙,就如歐羅巴人與奧斯曼土耳其人:“我收穫的憎惡將會和我收穫的感激一樣多,甚至可能超過後者。”他抬起眼睛,直視蘇丹:“即便是您,獲得的也不一定全都是忠誠與感恩。”

“這我可真是難以否認。”塞利姆說,信仰同時遏制著兩個人,朱利奧是,他也是,他很難與那些……人解釋他為何要讓他的子民接受來自於另一個異教神祗的賜福,那太敏感了,不由得他們不想到改信上去,他當然不可能放縱這種情況的出現,尤其是他現在還有兩個兄長在外虎視眈眈的時候。

“不過我想,您應當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方法。”朱利奧說,一邊移動了自己的一枚棋子,吃掉了蘇丹的一個兵。

“如果是賜福,當然不行,”塞利姆說:“但若是知識,就不同了,我們願意接受無論哪一位睿智之人的教導,無論他來自於何方,信仰什麼。”

“嗯,”朱利奧看著自己被吃掉的一個車,“這確實是一個辦法。”

“但對你,”塞利姆說:“幾乎沒有任何好處,人們不會知道你,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勇敢與慈悲的人,為了他們的性命而不惜親自來到伊斯坦布林——對於一個基督的親王來說,這裡與充滿了魔鬼的地獄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吧。”

“我若是為了錢財,為了權勢,為了榮譽,就不會在這裡。”

“不會有人看見你的面容,知道你的名字,”蘇丹說:“就像那些基督徒那樣,他們讚美他們的天主,稱頌他們的聖人,也就是你的老師,卻對你一無所知,也從不曾對你有過任何謝意與回報——但在我這裡,我忍受不了受了賜福的人不能償還他受的恩惠,也不能容許有功績的人被漠視與羞辱,朱利奧.美第奇,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得到人們的敬仰,好與你的德行相稱。”

朱利奧吃掉了蘇丹的一個象,才回答說:“那麼您希望我得到怎樣的回報呢?”

“你若是願意留在伊斯坦布林。”塞利姆直白地說:“我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大維齊爾,”他說:“你會是我的代理人,整個奧斯曼土耳其,除了我,沒有人能夠比你更高貴,人們見了你,便要下跪。你將會擁有無數僕從,從強壯計程車兵到美貌的女奴,你的仇敵會在每個夜晚,或是聽見你的名字時瑟瑟發抖,你願意看顧的人,則能夠隨心所欲地獲得他想要的一切——你的家族同樣可以受益,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可以來到伊斯坦布林,或是帝國的任何地方,他們的商人可以被豁免所有的義務與稅金,只要他們想做,就沒有什麼生意不可以做……財富會如同海潮般的累積起來——當然,這對你或許沒有什麼意義,因為你將要管理的疆域甚至要比任何一個歐羅巴的國王與皇帝都要廣闊。

你或許還會成為我的親眷,我雖然只有蘇萊曼一個成年的兒子,卻有三個女兒,還有十幾個姐妹,她們的面容猶如玫瑰,聲音猶如夜鶯,見了她們的人,沒有不歡喜的。

只要你願意成為我的朋友,只要一日之間,我說的一切就能夠成為現實,觸手可及的現實。”

塞利姆蘇丹以一種與其說是真誠熱忱,倒不如說是興致勃勃的口吻毫不停頓了說了一大段話,才終於停下來,看看朱利奧.美第奇的反應,但他只看到了一雙瞪圓後變得非常可愛的金色眼睛。

“我只能說,”朱利奧乾巴巴地說道:“萬分榮幸,但我著實不明白,如果只是為了天花的疫苗,蘇丹,您哪怕只是派出幾個僕人,一箱金子,幾乎就能達成目的,若是為了別的,我有什麼值得您如此用心的呢?”

“嗄,”塞利姆蘇丹反問道:“那麼你又為什麼要到伊斯坦布林來呢,幾個修士,一樣可以完成你的工作啊?”

“那是因為我想與您見面,”朱利奧說:“與奧斯曼土耳其蘇丹談一筆交易,我不認為您會屈尊與一個無法做出任何決定的僕人說話——”他停頓了一下:“當然,在這之前,我做了一些準備,但……”

“但還沒等到你說服我,我就願意如同一個朋友般地對待你。”塞利姆接著說道,他投下骰子,清脆的撞擊聲迴盪在房間裡:“那當然是因為……金眼的智者,我一直在看著你啊。”蘇丹輕描淡寫地說道,卻令朱利奧罕見地毛骨悚然:“我一直在看著你,早於任何人之前,如果你在伊斯坦布林,朱利奧.美第奇,你早就是我最得力的臂助了,而不是在政治與陰謀的泥沼中徒勞地耗費寶貴的氣力與時間。”

他移動棋子,粗暴地捏起朱利奧的一個兵,把它投入一旁的匣子:“那麼你呢,朱利奧,你為什麼選擇我?如果我沒弄錯,那個吉姆是你的手臂,你把他從法國人,亞歷山大六世,凱撒.博爾吉亞以及後來的尤利烏斯二世手中保下他的性命,就是用在這個時候的,你捕捉時機的手法可真是如同魔法般的精妙(朱利奧垂下了眼睛),他確實讓這個帝國變得更加混亂了,我不認為他能夠攻下羅得島,應該是筆交易吧,你用羅得島換了伯羅奔尼撒,那可真是一筆好買賣啊——但為什麼你不繼續與他合作呢,如果你真如他要求的那樣,將天花釋放到這裡,那麼不但是伊斯坦布林,甚至整個帝國都會為之動搖的,到那時候,無需畏懼瘟疫的基督徒們也可以重新發起……嗯,第十次所謂的十字軍東征,這不是你們的教會一直期望著的嗎?驅逐異教徒,重新奪回耶路撒冷,而作為教會的親王,甚至皇帝,你或許可以因此與你的老師一樣,在生前是輝煌的主宰,在身後是聖潔的使徒,為什麼不呢?我完全不明白。”

“人們都說,君王是怪物,”朱利奧說,而始終佇立在一旁,恭敬地低著頭,彷彿烏木雕像般的黑人宦官首領頓時變了臉色,但蘇丹抬起的手讓他重新垂下了頭:“但您或許聽說過這樣的理論,”朱利奧說:“所有的事物都是相互作用的,蘇丹,暴力只能喚起暴力,罪惡只能釀造罪惡,混亂也只能製造混亂——我承認我並非完人,但有一種底線,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跨越的,因為這就是人與野獸的區別——我們站在這裡,面容不同,年齡不同,思想也未必相同,信仰更是南轅北轍,可是,有一樣我們是一致的,這點我已經從您的使者那裡確認了,所以我才會到這裡來,站在您的面前。而不是……您的叔叔,吉姆,哪怕除了我之外的許多人,會做出相反的選擇。”

塞利姆凝視著那雙金色的眼睛,“真是奇特的思想啊,”他說:“我真高興,我沒看錯你,是的,有很多事情,是怎麼也不可以去做的,你說那是野獸的行為,不,若是有誰去指使瘟疫的魔鬼在世間橫行,令得百城寂滅,萬里白土,那麼他甚至不能被稱作一個有心的生物,因為即便是最貪婪的鬣狗,也不會因為無辜者的死亡而歡樂舞蹈。”

說著,他突然莞爾一笑:“那麼,現在你還要懷疑我為何要向你許諾大維齊爾的位置麼?你已經說服我啦,那麼我也已經說服你了嗎?”

“沒有。”朱利奧斬釘截鐵般地說道,引得蘇丹開懷大笑,他催促著朱利奧投下骰子,在朱利奧的車對他一枚重要的棋子造成威脅後,親熱地對他說道:“既然如此,讓我們換種飲品吧,”他教朱利奧如何用另一種,可能僅屬於奧斯曼土耳其人的手法飲獅子奶——先吞一口純酒,不要嚥下去,然後再飲一口泉水,讓泉水與純酒在口中混合——濃重的茴香氣味頓時直衝天靈,這下子,就連獅子奶之前帶來的微醺也被突然帶走了。

“端些咖啡來吧。”塞利姆蘇丹說:“讓我們更清醒些。”

朱利奧露出了微許驚訝之色:“您這裡已經有咖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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