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美眸在蘇子虞的臉上轉了一圈,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你以為你瞞著我,我就不知道了麼?那位七姨太太與你是什麼關係,我現在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聽說之前你一直將她養在外面,這要是讓老爺子知道了,可怎麼好?”
眼見著蘇子虞只是默不作聲的抽著煙,她心中本想激怒他,可見他這副樣子,心中便更是生氣,就哼了一聲,說:“三公子還真是沉得住氣啊,那樣一個美人,你怎麼就忍心把她拱手送給你父親?這樣的涼薄寡性,真是讓人心寒!”
她這話中的挑釁之意在明顯不過,蘇子虞果然就頓住了抽菸的動作,抬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聲音卻是淡淡的,“你待在我身邊也有些日子了,怎麼還不知道輕重?我勸你好好想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別到時候吃了苦頭,怨怪我不留情面。”
他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氣,直打的六姨太趴到了沙發上,她用手捂著臉,好半天才說:“你們蘇家一窩子土匪強盜,什麼下三濫的事兒都做的出來!索性我是活不成了!你們也別想好!”
蘇子虞將煙隨手一扔,淡淡說:“我勸你清醒一點兒,別總想著跟我魚死網破,你還夠不上資格!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將孩子生下來,他日我會找個機會把你送出去,畢竟你還年輕,有的是選擇,沒有必要總把個死字掛在嘴邊。”
他站起了身,隨意拍了拍袖口的灰,就闊步走了出去。冷風和著絨雪呼嘯著襲來,抬眼去看,便是白茫茫的大雪紛紛揚揚著,好似沒有盡頭。
自從蘇徽意去了前線,至今已有月餘,沈薔薇在那日被嚇到後,一直都是懨懨的,做什麼事都無精打采的。劉媽自是懸著心,只當她是被嚇出了毛病,成日成夜的守在身邊。
沈薔薇最開始只以為是被嚇到了,直到又過了兩天,見自己的氣色越來越差,不由得仔細琢磨起來,只是頭腦發沉,讓她理不出其中關竅。
趕上這一日喬氏洋行的經理過來送衣服,沈薔薇自然打迭起精神來,與那位經理隨意聊了幾句,只是廳中人多眼雜,她也不好讓丫鬟婆子都退出去。
那洋行經理見她氣色極差,就說:“姨奶奶,今兒剛來了一批鑽石項鍊,我們少爺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請您過去看看。”
沈薔薇知道這是喬雲樺要見自己的說辭,她想了想,方說:“這兩日我身體不大舒服,先不過去了。”
經理點點頭,說:“那就不打擾了。”
沈薔薇恩了一聲,吩咐劉媽,“嬤嬤,你去送送。”
劉媽應了一聲,和著經理一同走了出去。沈薔薇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吹著熱氣。轉顧窗外,見天灰濛濛的,房簷底下種著的梅樹隨風簌簌抖著,倒好似不勝寒風,只在那裡搖搖欲墜著。
她想起蘇徽意,原本範子承說前幾日就該回來,因著扶桑突襲,又遇上大雪封路,蘇徽意不得不重新擬定作戰計劃,歸來的日子便成了未知。
這樣恍然想著,竟覺得自己與他已經好久未見,也辨不清心中是想念抑或是酸楚,只是憋悶在胸口,滿滿當當的,讓她覺得壓抑。
她輕輕抿了口茶,只覺得又苦又澀。轉眼去瞧,見劉媽已經走了進來,說:“小姐,我陪著你進屋歇息吧。”
沈薔薇便倦怠的恩了一聲,起身去看,就見丫鬟婆子齊齊站在一邊,她撫了撫額,露出一副極是疲乏的神情,被劉媽攙著往臥室去了。
一進了臥室,劉媽就關緊了門。沈薔薇緩步朝裡,見劉媽輕手輕腳的走過來,說:“小姐,那張紙條我偷偷的遞給他了。”
見沈薔薇只是沒什麼精神的點了點頭,不由嘆道:“只能求著喬少爺想想辦法了。”
沈薔薇說:“這一次我被嚇到,前前後後的擱在一起想,總覺得是有人預謀好的。嬤嬤,以後我的吃的,你還是另去廚房做給我吧,把小竹也帶上,這丫頭是可信的。”
劉媽明白其中的厲害,就點點頭,說:“那我先出去了,小姐你好好休息。”
沈薔薇躺倒在床上,只覺得天旋地轉的,緋紅的床帳子在眼前一晃一晃,仿若是煙一般,又輕又薄,她緩緩合上眼,天地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