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雕並未使多大勁,就它兩翼上撲起的風勢,已足以將人扇起。
國蕤一個立足不穩,從崖角上墜落向萬丈深潭,身子輕飄飄地往下直落,只見白茫茫兩旁山壁中積雪的影子,照得眼花繚亂。
知道一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性命難保。
想起石洞中生病的老父,心如刀割。
正在傷心害怕,猛覺背上隱隱作痛,好似被什麼東西抓住似的,速度減低,不似剛才投石奔流一般往下飛落。
急忙回頭一看,正是那隻金眼雕,不知在什麼時候飛將下來,將自己束腰絲帶抓住。
因昔日孫振講過,凡是大鳥擒生物,都是用爪抓住以後,飛向高空,再擲向山石之上,然後下來啄食,猜是那雕不懷好意。
一則自己寶劍業已剛才墜入深潭;二則半懸空中,使不得勁。
又怕那雕在空中用嘴來啄,只得暫且聽天由命,索性等它將自己帶出深潭,到了地面,再作計較。
用手一摸身上,且喜適才還剩有兩隻金鏢未曾失落,不由起了一線生機。
便悄悄掏出,取在手中,準備一出深潭,便就近給那雕一鏢,以求僥倖脫險。
誰想那雕並不往上飛起,反一個勁直往下降,兩翼兜風,平穩非凡,慢慢朝潭下落去。
國蕤不知道那雕把她帶往潭下則甚,好生著急。
情知危險萬狀,事到其間,也就不作求生之想了。
國蕤膽量本大,既把生死置之度外,反藉此飽看這崖潭奇景。
下降數十丈之後,雪跡已無,漸漸覺得身上溫暖起來。
只見一團團、一片片的白雲由腳下往頭上飛去。
有時穿入雲陣之內,被那雲氣包圍,什麼也看不見。
有時成團如絮的白雲飛入襟袖,一會又復散去。
再往底下看時,視線被白雲遮斷,簡直看不見底。
那雲層穿過了一層又一層,忽然看見腳下面有一個從崖旁伸出來的大崖角,上面奇石如同刀劍森列,尖銳鱗峋。
這一落下去,還不身如齏粉?國蕤閉目心寒,剛要喊出“我命休矣”,那雕忽然速度增高,一個轉側,收住雙翼,從那峭崖旁邊一個六七尺方圓的洞口鑽了過去。
國蕤自以為必死無疑,但好久不見動靜,身子仍被那雕抓住往下落。
不由再睜雙目看時,只見下面已離地只有十餘丈,隱隱聞得鍾魚之聲。
心想:“這萬丈深潭之內,哪有修道人居此?”好生詫異。
這時那雕飛的速度越發降低。
國蕤留神往四外看時,只見石壁上青青綠綠,紅紅紫紫,佈滿了奇花異卉,清香蔑鬱,直透鼻端。
面積也逐漸寬廣,簡直是別有洞天,完全暮春景象,哪裡是寒風凜冽的隆冬天氣。不由高興起來。
身子才一轉側,猛想起自己尚在鐵爪之下,吉凶未卜;即使能脫危險,這深潭離上面不知幾千百丈,如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