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都是歡欣鼓舞,加快腳步,趕著牲口,往莊園而來。
走到近前,只見這座莊園依山而建,前面好長一條石階,兩邊黑壓壓的都是參天大樹,氣勢非凡,大家都讚歎不已,歐陽平說:“主人家一定是個大財主,說不得,一定會好好備些酒肉招待我們。”
李縣長向李峰說:“鋒兒,你去和主人家說明來意,就說我們錯過了宿頭,要借宿一晚,客氣著點。李鋒答應了,跳下馬來,大家望著他拾階而上。
李峰走到跟前,見那大院門上一塊匾,上書:萬仞山莊。院外古樹參天,虯枝錯落,雄偉險峻。他正要舉手拍門,只見大門呀的一聲開啟,一個莊客探出頭來問話,身後還幾個莊丁,手裡拿著鳥銃,遠遠地看著,表情充滿殺氣。
李鋒連忙說明來意,說是過往客商,途中遇雨,要來莊上避雨。莊客說:“我莊上今夜要辦事,不方便留客。你快快投大路望南,再過二十里地,就是閔家集,哪裡有旅店商鋪,你快去那裡避雨投宿。”說完就要關門。
李鋒下意識一把推住院門,還沒有說話,莊客慌忙又說:“你要怎麼樣?說了莊裡今夜有事,不便接待外人。”
李鋒說:“主人家,你看著暴雨就要下來,我們十多個人,趕著牲口,載著許多貨物,怎麼走得了二十里,還是請讓我們歇一會兒吧。”
那莊客發起怒來,說:“不是我不留你們,我們今夜有大事要辦,你別不識趣,惹事上身。”他身後一人拿鳥銃的,喊道:“哪裡來的蠻子,喊你走就快點走,別把命搭在這!”用手就來推李鋒。
天空中霍擦擦一個暴雷下來,稠雲滾動,李鋒眼見大雨馬上就下來,底下等著回覆的一群人開始騷動起來,等不及答覆,都望臺階上走,他心中焦躁,一手按著來推他的手,另一隻手一沉腕,一扭一搭,已經把那人扭在身前,動彈不得。
“幹什麼,幹什麼?”幾個莊客措手不及,大吼起來,李縣長、塗建為、王興會等一群人遠遠地看見,李鋒幾個手下看見,不等吩咐,早就把槍摸在手裡,邊喊叫著衝了上去。
塗建為也衝歐陽平和李宏義喊道:“快,快,你們也去看看,別讓李公子吃了虧。”
幾人迫近大門,喊著:“幹什麼幹什麼,青天白日的,要打人嗎?”莊園裡頭聽得叫喚,也衝出十多個家丁出來。
歐陽平就要發作,只見莊裡走出一個老漢,拄著一條龍頭柺杖,喝問莊客什麼事這樣吵鬧。這時李縣長、塗建為、王興會等人都已經走到院門外,王興會見那老頭,三縷白鬚飄於腦後,風采奕奕,一副善人模樣。為首的莊客回答:“不知道哪裡來的蠻子,好不講理,非要闖進莊來,還要動手打人,你們莫不是和烏龍山那夥人一夥的?”他被李鋒扭著胳膊,掙脫不了,嘴上可沒閒著。
歐陽平吼道:“誰不講理了,我們趕路遇見大雨了,過來借地方避避雨,你們不讓,卻拿出鳥銃嚇唬人,有些不通情理吧?”
那老頭朝李縣長等逐一望了一眼,指著李縣長身後的轎子問道:“轎子裡坐的什麼人啊?”
李縣長急忙下馬,躬身答道:“老太爺,裡面是內子,我們都是遠來的客商,去昆明做生意,眼看天要下雨,附近又不見人家,只得來打擾主人家,還請您老人家方便。”縣長夫人在轎子裡聽得,也連忙喊轎伕放下,走出轎子,盈盈地站在門口,衝老頭微微一笑,算是答禮。
老頭見一群人又是行李又是女眷的,李縣長又儀表不俗,口氣就緩和了很多,老頭說:“這一段叫夷庚道,三十多里地沒有人家,你們就不怕遇見強盜?哎,既然如此,你們就留在莊裡,等雨停了就走,只要往前二十里地就有集市,你們早早到那裡安歇,阿貴,你把客人領到廂房去歇息。”
大家謝了老頭,把牲口系在馬廄裡,僕人阿貴給幾匹騾馬上了些草料,何秘書又取下一隻小折凳子,讓縣長夫人在廂房中坐下,王興會這次才看得清楚,那隻小凳子華麗無比,上面鋪著軟墊,不用時摺疊起來,放在馬背上。
李縣長、塗建為等人都找凳子坐下,歐陽平領著一眾騾夫,站在門廊左邊,李鋒手下十多個軍漢,站在門廊右邊,王興會跟在騾夫隊裡。大家剛剛安頓好,天上又一個大雷,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來。
一場大雨下了兩個時辰仍不見停,天色越來越晚,大家心裡都漸漸焦躁,李縣長不住地掏出懷錶來看,縣長夫人忍不住小聲發起牢騷來。到了飯點,各人肚子裡都咕咕叫起來,何秘書叫人取出饅頭,麵餅給眾人分吃,歐陽平本指望主人家有一頓好酒好肉招待,失望之餘只得把饅頭氣鼓鼓地望嘴裡塞。
吃完乾糧,李鋒手下軍漢摸出橋牌,就坐在廊下玩起橋牌來,馬伕這邊也呼三喝四地划拳,李鋒坐在他父親身邊,一邊斜眼看他父親,一邊掏出手槍擺弄,大家百無聊賴。
李鋒突然衝李宏義問道:“李哥你說這主人家說今夜他們要辦大事,你猜會是什麼事?”李宏義見他問起,說道:“你們注意了沒有,我們進來時,他院子兩邊都堆放了許多滾石擂木,他家那些家丁,都不像一般看門護院的莊客,被你扭住胳臂那名莊客,他左手五指羈張,正虛按在你腰眼上,若不是當時那老太公走進來,嘿嘿,他要掙脫你,並非難事。”
李鋒騰的站起來,不信地說:“我使的是正宗的蔡李佛小擒拿功夫,使的是死扣,鎖住了他胳臂,哪有人能解得開?”
李宏義微微一笑:“不錯,俗話說,丟手不丟肘,丟肘不丟肩,丟肩不丟頭,手、肘、肩三節如果同時被控制,就可以認為是拿到死扣了,你蔡李佛拳這招“沉肘別臂”確實是妙著。”
李鋒見他識破了自家功夫的妙處,不禁臉露微笑。他自幼好武成痴,纏著他爹請人教他功夫,山東、淮北一帶有名的武師,被他學了個遍,自認為北派武術已經學到了家,又花錢從潮汕一帶請了蔡李佛、白鶴拳、螳螂拳等名家教他,剛才他使的,正是蔡李佛拳裡面貼身擒拿手法三個絕招裡面的其中一招。
李鋒年輕氣盛,當時見對方人多,上來搭手就使上了絕招,心想,只有先制住一人才能讓對方投鼠忌器,不敢上前,這時聽李宏義竟然說那人竟然是假裝被制,留了後手,說什麼也不肯相信。
李宏義見他臉上不服的表情,冷笑著繼續說道:“你這死扣一隻單手鎖住了人家肩臂,他若是想要掙脫,你只需要膝蓋再往前一頂,就可以叫他脫臼,只不過破解之法就在你這一頂只上。”
李鋒哪裡肯信:“口說無憑,你說你看見他留手了,你起來,我們演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