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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尋蹤覓跡 (1 / 2)

辜鴻銘大叫:“這是從何說起?你之前可見過南浦先生?”

王興會說:“沒有。”

辜鴻銘又問:“那你之前可曾履足袁州? ”

王興會答:“也沒有!”

辜鴻銘一拍掌:“這不就對了,你兩人隔著輩分,一在西川,一在江南,並無交集,再說,他……,南浦先生是我等一干人等的知交好友,幾十年來為了我公司開辦嘔心瀝血,歷經艱辛,而且,而且……”他氣急之下一跺腳,而且什麼竟然沒有說出口來。辜鴻銘一輩子云淡風輕,名利榮辱都不放在心上,更兼學富五車、能言善辯,幾十年前曾在朝堂之上口詰帝后、發難群臣,那是何等風光,後來又被張之洞引為座上嘉賓,事無鉅細都要詢問他的主張,也可謂是地位尊崇,說一不二。這時候見王興會一言不合便即拔劍相向,他一來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二來原來他這些年楊曦心有所屬的事情被他看在眼裡,他早有心撮合,定要這兩人當天就結為夫妻,卻沒有想到王興會這樣急躁,大出他意料之外,因此竟然被他擠兌得氣急敗壞起來,說道:“你如何會與他結怨,只怕其中必有誤會啊!你倒是把壞說清楚啊?”

王興會想起魏一虎曾經說起的話來:劉南浦背叛師門,投效清廷,殘殺漢人,又言而無信,誘使石達開五千部卒殞命,魏一虎復仇多年,每次都是功虧一簣,最終自己含恨而終。他心中越想越氣,哪裡有心去分辨,搖頭說道:“你無需多言,再不讓開,不要怪我無禮!”他對辜鴻銘也是初次相見,只是見他是楊曦的長輩,這才一再剋制怒氣。但魏一虎臨終前老淚縱橫,死不瞑目的樣子依然歷歷在目,這時眼見仇人雖已經不在人世,但他靈位被高高拱起,受這麼多人朝拜,他如何不氣?魏一虎臨死相托之事,怎麼能就這樣作罷?這時怒火中燒,再顧不得顧忌楊曦,長劍一抖,直指辜鴻銘的鼻尖。

盧德銘雖然聽王興會口述過這一段殘事,但見辜鴻銘等人一再苦苦阻攔,當即也走上前來,說道:“且慢,興會,且聽他們說說不妨,辜老爺子是當世大豪,又是楊曦的長輩,或許其中當中有什麼誤會。”

王興會不是粗魯之人,對這位兄長十分信服,見他這樣說,心中打了個激靈,又看了一眼楊曦,見楊曦嚇得小臉發白,頓時冷靜了七八分,心裡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隨即走到楊曦面前,就想出言安慰,但又仔細一想,自己受人所託而來,總得忠人之事,眼前聽這些人言下之意,這二十年來劉南浦留名於身後,受盡朝拜,而魏一虎還葬在湘西那個無名的苗寨當中,他總不能就此罷手不管;但要是執意要翻出這筆舊債,勢必與辜鴻銘和楊曦分道揚鑣。他和楊曦互相愛慕已久有三年之久,山水阻隔之下其情不淡反越來越見真情,這時候要他棄她而去,心中實在沒有半分情義可說,想到這裡,長嘆一聲,安慰之話竟然沒有說出口來。

那位胖老者見他氣憤稍平,走上前去,慢慢說道:“就算南浦先生生前有十惡不赦,這時也已經作古,毀他靈堂實在並無多大意義,但凡事總抬不過一個理字,南浦先生生前與我等都是莫逆之交,都是肝膽相照的幾十年交情,且有莫大恩惠,我們這一群老頭,過去都還有些小小的名望,你到底有何冤仇?我們這裡這麼多人,都是些行將就木的老人,早看淡了榮譽,要是南浦先生理虧,我們也決不至於欺負了你去,你不妨慢慢說出來!”

盧德銘見王興會還愣在當地,連忙說:“啊,是這樣的,我的這位兄弟,曾經在機緣巧合下得以遇見一位尊長,可以說是半師半友,這位老人和南浦先生有些仇怨。”說著一邊把王興會曾經和他說的魏一虎的往事轉述了一些,只是他也只聽過一面之詞,沒有辦法說得更加詳細,當即還是走到王興會面前,拍拍王興會肩膀,將他手中寶劍歸鞘,說道:“這件事屈指算起來也五十多年了,何況兩位老人都已經不再人世,上一輩的事情,沒有必要影響到下一代,依我看冤家宜解不宜結,興會,你還是說出內情,也好知道過去誰是誰非,看看這幾位老前輩怎麼作答。”

王興會看了盧德銘一眼,垂手站在當地,又長嘆一口氣,原原本本把自己結識原來太平軍將領魏一虎,魏一虎遭人圍攻,兩人僥倖逃了性命,又把劉南浦怎麼背叛師門、怎麼背信棄義,兩面三刀,使一代戰神石達開凌遲割肉而死等等魏一虎的遺言一五一十轉述出來,說道:“魏一虎老前輩臨終託付我前來江南,尋找他的師兄劉南浦,就是要我當面問一問他,當年到底為何要做漢奸,為何要害死翼王手下的幾千降卒。你們說,我受人所託,今日眼見這奸賊死後被你們這樣高高在上的朝奉,我心頭如何不氣!”

辜鴻銘、一眾老人聽了他這一番言語,都是沉默無言。那老大坐在當中,一直聽並不接話,過了好一會兒,那敦厚老頭開口說話道:“南浦先生在前清官至御史,他效力清朝,和他的那位師弟各為其主,他有過平定漢人起義的殺戮之舉這應該不假,但說他誘降石達開後再聚而殲之,這卻未必是他的本意,你且仔細想想,晚清勢力錯綜複雜,便是光緒皇帝也不能完全事事如願,現在前清已經化為雲煙,關於翼王在西川遇害一事,歷史也早有定論,那是四川總督駱秉章下的旨意,和南蒲先生或許並無很大的瓜葛。”

王興會說:“我不管這許多,但總是他親口許諾答應留下五千太平軍將士的性命!這話你怎麼說?”

那胖老者接話說:“即便是許諾,又有多少人就一定左右得了時局?旁人對南浦先生的許諾,又何曾就一定兌現?唉,世事難料,一著之失,滿盤皆輸,有時候也是不得已啊!這樣吧,你既然專為此事而來,我們這些風燭殘年的人,就代南浦先生向你致個歉吧!”說著也不問其他幾位老人意思,就巍巍顫顫站起身來,向王興會彎腰鞠躬,其他幾位老人也不說話,臉上都絲毫沒有半分不情願的意思,也都一一站起,恭恭敬敬地朝王興會長長一揖。

這倒大出王興會意料之外,他見幾位老人頭上都有白髮,那老大自進門之後就不曾起身,這時候也撐著柺杖站起,低頭到腰,絲毫沒有作偽,可見都是真心實意代人致歉。他呆了半晌,心中終是不忍,說道:“罷了,魏老前輩生前也曾經有言在先,如果劉南浦已經過世,這宗冤仇就這樣瞭解,如今我話也說完,只是我不想再多一刻留在這裡,幾位老爺子,咱們有緣相見,就此別過吧。”他對著盧德銘說道:“大哥,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咱們這就走吧。”他知道楊曦和辜鴻銘一道而來,她自有長輩在場,這時自然不能叫她一同離開,心中嘆氣,也不看她,低頭就走。

辜鴻銘突然喊道:“且慢!”

王興會說:“老爺子還有什麼交代?”

辜鴻銘說:“莫非我辜鴻銘說的話當真是放屁麼?你就這樣一走了之?”

王興會問:“你還要怎樣?”

辜鴻銘說:“我有言在先,等這裡事情一了,便要替你兩人完婚,莫不是我說的話還不算數了?”

王興會心頭一凜,他好不容易和楊曦相遇,又蒙辜鴻銘這樣做主,心中極大的高興,只是眼見師門的仇敵和辜鴻銘楊曦的生父都有關聯,這裡仇怨剛解,怎麼好立即就和仇人朋類的女兒談婚論嫁?頓時覺得心中好生為難。

辜鴻銘又道:“今天這事,我還必須講清楚了,”他轉頭對著楊曦說,“曦兒,你可知道,林長民教授為何一再要你前來找我一起前來拜會南浦先生?你出生不久你父母都離開人世,你的性命都是南浦先生所救,關於你的身世,我也該向你說明了,來,來來,這位小兄弟,你也來,我和你們一一引見這裡的幾位叔叔伯伯。”

辜鴻銘也不等王興會說話,指著那個白胖老者說道:“這位是文道希文伯伯,”又指著高廋的老頭說:“這位是陳三立陳伯伯,”指著敦厚老頭說道:“這位是汪兆鏞汪伯伯,還有這兩位,分別是楊度伯伯、鄧海山伯伯,”最後指著當中座椅那位體態寬大的老者說,這位是盛宣懷盛伯伯。”

楊曦一一依言起身答禮。王興會見辜鴻銘要說道楊曦生世,心中也突突地直跳,他當日在連天山後山和楊曦促膝長談,楊曦對自己出生的事情常自悶悶不樂,王興會感同身受,自然是關切之至,早就想知道楊曦過去的一切,當即不敢怠慢,也一一拱手回禮。

盧德銘在羅霄山一帶已經有些時日,這些人每一個人名字報出來,他無不是大吃一驚。原來文道希、陳三立、汪兆鏞幾位無一不是前清要人,並世豪傑,那位盛宣懷更是前清郵傳大臣,眼前這座煤田礦務局的創立者,江南工業,涉及煤田採礦金屬冶煉、軍器織造、也大多由他一手創辦。他轉念一想,心說道:“是了,辜鴻銘本就是文壇稽叟,若不是這幾位這樣的身份,也不足和他稱兄道弟朋友之交,那位楊度、鄧海山雖然不如這幾位名聲顯著,看來也絕不是泛泛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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