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斥完屬下,校尉大人沉聲道:“少年人,出門看路,莫要撞壞了行人。”
這句話是對鐘鳴說的,雖然這位校尉大人並未回首,麻衣少年看不清他的臉色,但從他的語氣中也聽出許些不悅,想來是有些護短,訓斥屬下的怒火也延伸到少年人身上。
鐘鳴不敢怠慢,連忙拱手施禮回應道:“謝過校尉大人提點,小民受教。”
校尉用餘光瞥到少年人竟然沒像尋常人那般嚇得跪倒在地,而是拱手施士子禮,暗道這少年人是個有膽色的讀書人,低聲嘟囔了句“有意思的少年人”,校尉大人這才策馬前行。
在領騎“細鱗龍首軍,前行!”的呼喝中,騎隊絕塵而去,馬蹄聲如雷鳴般震天響,片刻間消失在少年的視野中,只留下一片塵土飛揚。
收回目光後的少年仍有些後怕,細想過後,已然背襟溼塌,倘若剛才那隊兵騎真要刁難自己,怕是無處可逃。
略微思索,少年人腦海中閃過幾個古怪的念頭:領騎氣勢驚人,像極了郭先生書中所說的武林奇人,自己兩世為人,從未有過那種恐怖經歷,僅因對方的氣勢就被嚇到腳軟,腦海中還浮現奇怪畫面。
原來只道是郭先生駭人聳聽的誇張說辭,沒想到這武林奇人竟然真實存在,今日一見,鐘鳴對於這個時代又多了幾分敬畏。
無論在何處,絕對的武力總是可怕的。
轉念又猜測這兵騎主將莫不是城中新來的致果校尉?
邊陲小鎮原來哪有甚麼兵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昨日剛到的致果校尉帶來的兵甲,又加之剛才領騎也稱主將為校尉,他確實是校尉一職,想來是沒錯。
少年人微微點頭,篤定自己的猜想沒錯。
想清楚後,少年人並未沾沾自喜,而是搖頭嗤笑自己整日瞎猜測,即使那人是新來的致果校尉,與自己何干?
不可能因為偶然的照面,這位校尉大人就會跟自己扯上關係。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正七品大員,而自己現在還只是在泥潭裡掙扎的流民。
有這瞎猜測的時間還不如多想想點子,如何能讓淤泥村分得更多良田實在。
心中所想,少年人舒口氣,整理整理略顯破舊卻洗到一塵不染的灰麻長衫,大步向城中走去。
那是因為鐘鳴沒有看到,剛才與他擦肩而的過細鱗龍首軍正是向著淤泥村而去,否則他就是另一番想法了。
算算時辰,此時細鱗龍首軍應該已到淤泥村村口。
……
走在邊陲小鎮的主街上,少年人四處撒看,對周圍的事物略顯好奇。
鐘鳴很少進城,城鎮對於他而言,依舊有許多可尋樂之處,雖沒銀錢享受,過過眼癮也不錯。
邊陲小鎮並沒有名字,半壁城牆外的人皆稱之為城裡,這裡對他們來說是高不可攀的富貴地;城民們稱之為城中,他們之所以這麼說,是要跟城外的那些流民分辨開。
作為新唐城民,他們不能跟流民用同樣的名字稱呼自己的住地,這樣會有辱他們高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