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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六章 來自於奧斯曼土耳其的兩名使者(中) (1 / 2)

傑姆的使者是一個深褐色面板的異教徒,他的裝扮極其奢華,在深灰色為基調的皮克羅米尼宮與尚未萌發花苞的草木之間,他就像是一隻人立的大鸚鵡那樣引人矚目。

使者向朱利奧.美第奇深深地鞠躬,但沒有去親吻他的戒指,畢竟他們是信奉他們的真神的,而朱利奧也不想在這裡為難一個信徒,沒有必要,且徒生事端,他讓服侍他的修士端來了甜蜜的點心與茶,還附上了蜂蜜的罐子,要說此時有什麼人能比義大利人更嗜好甜食的,可能就只有這些奧斯曼土耳其人了吧——果然,傑姆的使者明顯地猶豫了一會,在立即進入正題與享用點心之間,不過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點心。

看來傑姆身邊還是沒能出現太多可用的人手,雖然使者裝扮奢華,但從面板與眼神間還是能覺察出他的出身並不怎麼樣——或者說,他不是那些所謂的“血貢”少年,那些孩子的佼佼者,在宮廷裡與蘇丹的兒子一同長大,日常起居豐足而糜爛,根本輕易被一些點心(即便它們的確超乎尋常的美味)引開應有的注意力,更別說把它們放在正事之前了——但那些長成了人的少年,也應該隨著傑姆的逃離,被巴耶賽特二世剿殺殆盡了吧,不管怎麼說,新的蘇丹甚至不會留下自己的兄弟與侄兒,有些時候,連女兒也難逃一死,更別說這些被註定了要成為主人羽翼爪牙的奴隸了。

這個人應當是從喀拉曼的海軍中挑選出來的,他的面部面板粗糙的猶如礪石,而他的手掌上還留著鮮明的勒痕與刀繭,尤其是他的腳,寬大到讓靴子看上去都有些畸形,走起路來一搖一擺,活像是鴨子,但這就是他長居海上的證明。

朱利奧極有耐心地等著他用完盤子所有的點心,當使者連裝在小銀盃子裡的蜂蜜都拿起來一飲而盡後,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做了這樣失禮的事情——但這些點心真是太好吃了,他從來沒有嘗過這樣精緻的東西,一定要比喻一下的話,就如同層疊的陽光中蘊藏著豐滿的雲朵,鬆脆中滿含著輕盈的甘甜,他不是個詩人,但此時他真想要做一首詩來讚美它的存在。

當他將視線重新投向整個房間,不,應該說,皮克羅米尼宮,或說整個羅馬事實上的主人時,甚至不由得羞愧起來,但對方的不以為意讓他也略微放下了一些戒心——他的主人說,這位基督的大主教,是個性情溫和而又寬容的人——但是那種如同龐大的野獸般的溫和與寬容,當你不去滋擾它的時候,它看上去又安靜又無害,但若是你觸動了他的逆鱗,哈,你的整個世界都會被傾覆過來也說不定。

但他確實沒有在這個人身上嗅見血腥與陰謀的氣味,他甚至不如那些教士或是主教那樣,不是用輕蔑的眼神,就是用憎惡的表情,來打發他們,即便他做出了這樣無禮的行為,他也沒有什麼不耐煩的意思,而且,他可真是動人啊,是那種足以被描繪到畫卷上的美,若他在希臘,或是在阿爾巴尼亞,被選中了作為血貢送到伊斯坦布林,也一定會成為某個王子身邊的侍從,乃至今後的大臣。

“你還要些點心嗎?”朱利奧看多了這樣的眼神,從他還是個孩子起,這個時代的人們,無論是信奉基督的,還是信奉真神的,都堅定不移地認為,一個人的容貌與身材,是與他的道德、品質與內涵相關的,像是馬基雅維利與米開朗基羅就是吃了這樣的苦頭,馬基雅維利雖然滿腹才華,卻始終被人認為是個卑鄙的小人,而米開朗基羅麼,他的一些行為似乎也在為這樣的想法做證明——他與達芬奇一起在佛羅倫薩與法國的時候,就對雖然年長與他,卻有著勝於他的風流姿態與儒雅氣質的達芬奇百般氣惱,等到達芬奇年紀愈長,他又不幸地在羅馬遇見了拉斐爾,拉斐爾比他年輕,比他俊秀,比他更合利奧十世的心意——這點,從利奧十世讓米開朗基羅去畫西斯廷的天頂,卻讓拉斐爾去畫教皇簽字廳的壁畫就可見一斑了。

米開朗基羅當然氣得不成,屢次挑釁拉斐爾,但朱利奧警告和安撫過他,又許諾將一些重要的雕塑工作交給他來做,他才勉強罷休。

不過利奧十世好奇地讓他看了拉斐爾的草稿。

拉斐爾在羅馬與被利奧十世招攬來的古典主義學者探討過文藝復興與人文主義的奧義,當利奧十世給了他極大的創作自由後,他自然而然地在腦海裡勾勒出了一副宏大而又壯美的景象,也就是他提給聖父的兩幅草稿——帕那蘇斯山與雅典學院。帕那蘇斯山一畫中描繪的是眾多詩人聚集在希臘神話中文藝之神阿波羅和文藝女神繆斯的住處帕那蘇斯山的場景,而雅典學院則描繪了諸多譬如數學家歐幾里得、哲學家蘇格拉底、亞歷山大大帝等著名人物堂皇一處的場景——讓利奧十世感到迷惑的是,拉斐爾竟然不計前嫌地將米開朗基羅畫成了永垂不朽的大哲學家赫拉克利特(其人最著名的一句話“人永遠無法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難道這個年輕人能夠如此地寬宏大量麼?

最後還是朱利奧為他解開了這個謎語——這位哲學家對競爭對手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

所以說,這些畫家與雕刻家還真是不能得罪啊,想到馬基雅維利的抱怨,朱利奧就忍不住笑了一聲。

約翰修士咳嗽了一聲,朱利奧才終於回過神來,他這裡還有一個來自於奧斯曼土耳其的使者呢。

“你的主人派你來,”朱利奧問道:“是有什麼事情要與我說麼?”他在心裡猜測著,是缺少食物,還是軍力不足,又或是……武器?如果是武器,倒不是什麼問題,努奧羅與加底斯的工坊從未停工過,法國人,西班牙人與神聖羅馬帝國的人,義大利人都是他們的主顧,現在多個奧斯曼土耳其人也不奇怪,而且他將傑姆送到羅得島去,也有著不可告人的心思——不過,從他決定將更先進的武器概念與技術帶入這裡開始,他就必須承擔起這份罪孽了。

若是軍力不足,他是無法予以幫助的,義大利人自己都還沒有成建制的軍隊呢。食物也是一個難題,加底斯的土豆與玉米都已經有了可期的收成,但義大利南部,也就是那不勒斯等地的小麥與黑麥已經註定了僅能滿足當地與路易十二軍隊的消耗,幾個月的時間,佛羅倫薩與米蘭等地的小麥就有明顯的上漲,幸好美第奇家族與以皮恩齊,內裡為首的幾個家族已經在朱利奧的命令下早早地,瘋狂地囤積糧食,才不至於讓他預想中的托斯卡納防禦體系夭折在搖籃裡——正是因為有了平價且充足的小麥供應,盧卡與比薩的人們才不再有那樣強烈的牴觸情緒……不管怎麼說,總是有聰明人能夠覺察到朱利奧.美第奇的企圖的——但比起羊絨、玻璃鏡子與染料,生命無疑要珍貴且有價值得多了,那些沒有家族與領地,城堡的卑微之人,只知道是佛羅倫薩的美第奇讓他們與他們的家人不至於忍飢挨餓,至於野心,權謀,獨裁什麼的?與他們又有什麼干係?!

“你們的蘇丹需要……賜福?”朱利奧驚訝地問道,而約翰修士也不由得抬起了頭。

朱利奧不認為,是傑姆需要種植天花疫苗,因為他在羅馬的時候,就種植過了,還是朱利奧親手為他種的,而且因為信仰的關係,傑姆種植的疫苗的時間與地點都是秘密的,而且也不是在手臂上劃一個十字,而是一個沒有任何額外意義的三角形——出自於奧斯曼土耳其人的美學喜好。很顯然,傑姆不會需要第二次種植,而他的兒子還在義大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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