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意味深長的道:“慶之,陛下對你越是看重,越是欣賞,伱的對頭就會越多,你可有準備?”
“那些士大夫會先觀望。”蔣慶之當然有準備。
嘉靖帝和天下士大夫為敵二十餘年,不得已遁入西苑,也算是避其鋒芒。
帝王尚且要避其鋒芒,蔣慶之只是個外戚,豈不畏懼?
這是外界的猜測。
“莫要小看了他們。”夏言說道:“你走遍天下就會發現,這群人無處不在。廟堂,鄉野……有人的地方,就有他們。否則以陛下的性子,早就動手了。”
“左順門事件後,其實陛下就和士大夫們徹底離心了。”蔣慶之說道。
“你竟然知曉這個?”夏言目露異彩。
“很奇怪?”蔣慶之不解。
“別人琢磨了許久才能看透的大勢,你一介少年,嘖嘖!”夏言圍著他走了幾圈,搖頭嘆息。“我越發為你擔心了。”
“說吧。”蔣慶之拿出藥煙點燃。
深吸一口,讓涼爽的藥煙在肺腑裡轉一圈。
夏言說道:“左順門事件看似楊慎等人衝動行事,實則是有預謀的逼迫帝王,讓陛下做選擇。”
前首輔楊廷和的兒子,後世鼎鼎大名的大才子楊慎,也就是滾滾長江東逝水的作者,在左順門事件中發動百官衝擊宮門。
嘉靖帝面對這等逼迫,選擇了硬扛。
瓜皮!
想讓朕低頭,你們也配?
於是廷杖揮舞,打的血肉橫飛,也打飛了士大夫們和嘉靖帝之間最後握手言和的可能性。
“楊慎,罪莫大焉。”夏言苦笑。
“我不覺得是壞事。”蔣慶之看了默然的裕王一眼,“士大夫們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陛下若是和他們黏黏糊糊的,遲早會被他們給賣了。”
“他們不敢吧!”裕王驚訝。
蔣慶之看著他,蹙眉抽了一口藥煙,嘆道:“這便是今日要給你上的一課。你以為左順門事件中,楊慎等人的目的是什麼?”
“讓父皇改弦易轍。”裕王說道。
“你以為,當年的君臣之爭,真是為了皇考?”蔣慶之笑道。
先帝朱厚照無子,張太后和楊廷和等人決定兄終弟及,選了興王朱厚熜為新帝。
嘉靖帝是武宗堂弟,按照群臣的意思,你是小宗入主帝位,既然佔了好處,那麼就該回報先帝。
讓先帝的先帝做你老子吧!
而你的生父老興王,退一步,做個皇叔也不錯。
畢竟,原先他只是個藩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