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秦子初的灼熱目光想對應的是蘇錦音的憂心目光。
她對這位師父是一直有感激之情的。所以從這這幾次問卦中感覺到了秦子初的困境後,蘇錦音就難以避免地擔心起了他。
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後,並沒有立刻分開。
她知曉他沒有前世的記憶,所以她不擔心他會認出自己。
他則能感覺到面前人對自己的善意,所以第一次這般肆無忌憚地看一個人。
兩人都懷揣著自己的心事,注視著面前的人,他們透過這表面的皮相看到的是自己想要看到的面容。
褪去表面的浮華,秦子初在蘇錦音看來,就只是一個善良、謙卑,有時候退讓得甚至可以毫無底線的人。他總是憐憫風吹雨打後的花朵,山野之中的小兔,殊不知,總是不爭不鬧的他,更加讓人覺得憐憫。
用自己掌握的藥理剝去面前人的偽裝,秦子初能開啟看到一個白皙的容顏,五官遠沒有呈現的這般成熟滄桑,甚至,他能隱隱看出其中的柔弱之氣。
“道長,是不是近些日子都淺眠?我替道長熬幾幅湯藥如何?”秦子初先開了口。
蘇錦音的聲音也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不知道您有沒有聽琴的興致?”
“自是有的。”秦子初回答道。
蘇錦音亦是認同道:“那就有勞。”
兩人互相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在門口吩咐各自的人準備物品。
沒有被吩咐的副將站在一邊觀望著,覺得此刻的氣氛實在轉得太快,叫他捉摸不出半點真相。
為什麼前一刻似乎毫不對盤的兩個人,此刻之間有種惺惺相惜感?
應該是自己看錯了吧。他揉了揉眼睛,重新去看面前的二皇子秦子初和李道長。
熬藥顯然更需要時間,蘇錦音坐在琴邊,先輕彈了兩聲。待找準了音,便開始落指起曲。
有過另一位師父的教導後,蘇錦音大抵能確定這位前世師父一直以來退讓並非本心,而是有過心裡的重創後,產生了畏懼感。因為害怕,所以主動避讓。因為恐懼,所以不敢上前。
她選的曲子並沒有直接影射往事,而是更著力於平復他此刻內心的恐懼。
應當是奪嫡之爭已經開始了,即便他再置身事外,也不可能真的獨善其身。
遠方的苦難不能解決的話,就先解決面前的不適吧。
蘇錦音撫琴之中,數次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秦子初。她看到他漸漸舒展眉頭,自己也忍不住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