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幾個舉子心裡不待見他,卻誰也不肯得罪他,只客氣道才疏學淺更無酒量,不敢接這戰書。
他就只乜斜著眼睛,滿臉譏諷,問紀淙書敢不敢與他辯一辯這君子謀榮祿之事。
紀淙書服過誰?紀淙書有什麼不敢地?二話沒說應下,然後開場幾句就駁得郎衙內啞口無言。
紀淙書見郎衙內吃癟,自家還高興,繼續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兮,絲毫沒注意郎衙內臉色越來越黑。
“謀榮祿便不是君子?”郎衙內已是動了氣,咬著牙就揪問這一句。 “謀了榮祿便不是君子?”
“然也。 ”紀淙書尚未覺悟,猶道,“君子厚德,小人……”
再回應他的,就不是郎衙內的辯詞了,而是郎衙內的酒壺。
玖州官窯一等一的千峰翠色青瓷壺,結實得緊,這砸在眼眶上,生疼生疼,而眼眶立時變得和那壺體一個色兒——淤青。 這酒從壺口傾下來,辣得眼睛睜不開。 五官相通,這鼻子也犯了酸,耳朵也嗡嗡作響,然便這麼響著,郎衙內的咆哮聲仍是清晰的傳耳裡——
“爺就謀得榮祿了,爺不是君子了?!滿朝文武皆是謀得榮祿的,都不是君子了?!狂生!口出狂言譏諷朝廷命官,給爺打!!”
郎衙內這是多少日子以來第一次動硯臺,卻依舊不是用來書寫做學問,而是當了兵器砸人。
桌子掀了,酒菜撒了一地,一群官家子弟聽得“辱及親人”,皆是“義憤填膺”,積極響應郎衙內號召,紛紛擼胳膊挽袖子,過來與紀淙書算賬。
這邊舉子裡地幾好友見拉不住這群虎狼,忙不迭出來四下尋九爺。 然九爺出去解手,恰遇著四老爺的朋友,問了好聊了幾句,便又依規矩往他那邊席上敬了回酒。 那幾個舉子哪裡尋得到他!直到九爺從那邊雅間裡出來,他們才趕上去,拉著九爺就往回走,邊走邊說了大概。 九爺急嗷嗷跑回去,這邊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陸紹虞見著年九也來了,還想著攛掇郎衙內連他一起打。
郎衙內卻是收了手,先一步向九爺道:“賢弟,尊表親實在不像話,竟辱罵朝廷命官!這可是大不敬。 要傳出去,少不得阜澤府挨板子去,春闈也別想中了!今兒看在賢弟面上,為兄我也不予計較了,就當今兒咱們什麼也沒聽見。 你也要約束他一二,這是京裡,天子腳下,豈容他這般張狂!”
九爺也惱了,剛待說上兩句,那邊紀淙書又憤然罵道:“小人訛言!!”
郎衙內臉一耷拉,指著紀淙書,向九爺道:“賢弟可聽了?還敢辱罵為兄!”周圍那一群人又有要動手的意思。
九爺見其人多,打架哪裡是他們對手?紀淙書還不知傷成什麼樣,若他再罵上兩句,惹怒這群人,怕是今兒就回不去了。
梅舉人是東家,這會兒硬著頭皮要出來兩頭勸下,可憐兮兮的望著九爺,心下只求他別生事連累自家。
九爺也不理論了,冷冷掃了一週,向郎衙內拱手道:“表親受傷須得醫治,先告辭了。 ”說罷也不理會他們,喊僕從扶了紀淙書起來,強壓著他不叫多言,這才離了狀元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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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只將自家知道的部分講與年諒,又道:“實不知道郎子旭那渾人怎的想著與紀大哥辯起來地。 紀大哥也是倔脾氣,不肯半分服軟的……”
年諒眉頭緊擰,道:“郎子旭是京裡出了名的渾人了,哪裡與他撕擄得清!這事回頭還要稟給四叔……不過郎尚書那邊……”他搖了搖頭,這虧怕是白吃了。 想著又有些懊惱,自家明知道表哥這脾氣,就不當攛掇讓九弟帶著他去交遊應酬,橫生這樣禍事!
“先與表哥治傷吧……”年諒沉聲道,“算賬也等春闈之後的……免得再生事端誤了大比……”
話未說完,外面有人來稟道:“九奶奶到了。 另,七爺打發人來瞧紀家大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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