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太長,相逢太短,人性為實,誓言為虛。
誰又能保證什麼呢?發誓,不過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
理智猶如一根橫空出現的巨大浮木,勉勉強強地帶著她抽離了這個漩渦。她嚥了一口唾沫,眨眨眼睫,輕飄飄地叱了一句:“才吃了幾杯酒,就開始胡唚!”
車內一陣沉默。
察覺到男人的注視,她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胡亂端起琉璃杯飲了一口冰涼的酒,忽又記起這酒不能喝第三杯,只是酒已入腹,後悔也來不及了。
很快,酒意襲來,兩頰如同著了火,臉愈發地滾燙,若有鏡子,她一定能看見自己面若桃花的模樣。
桑落挑開簾子試圖藉著冬夜的冷風鎮住臉上的燥熱。誰知簾外一片漆黑,風靜也不見蹤影。
不是街道,也沒有房屋,空曠的黑。
身後傳來男人幽幽怨怨的聲音:“原來女貴人準備始亂終棄。”
這人還演上癮了?聽到這話她又絞緊眉頭轉過來問他:“我何時始亂終棄了?”
“你與我都那樣了,你卻不認。”他很是委屈的樣子。
哪樣了?不就是親了兩下,摸了兩下嗎?這就算亂了?對於現代人來說,睡一覺都算不上亂。
她不想跟他講這個道理。挑開簾子預備出去透氣,一隻腳剛跨出車門,腰間一道大力將她整個人撈了回去。
他將壓她在腿上,長臂一攔固定在身前,再準確無誤地掐住她的下巴,端詳她片刻,一掃戲謔的神情,說道:“你可以亂我,但不許棄我。”
她是有些不信邪的,挑釁地問:“怎麼亂都可以?”
話一出口,立馬就察覺出這問題帶著點別的意味,想撤退,卻被他的手掌抵住後腰,半舉在眼前。
他嗓音低沉沙啞,用近乎耳語的聲調煽惑著她:“你喜歡怎麼亂?”
那眼眸仿若浩瀚星宇織就的網,她被牢牢籠罩在其中,無路可逃。
手撐在他肩頭,掌心之下的心跳,在這狹小而曖昧的空間裡愈發清晰可聞,那砰砰跳著的心,是他的,又更像是她的,無論是誰的,終究是慌慌亂亂的,急急切切的,高高低低的。
一人勾頭,一人仰頭,在車壁上投下極其黏膩的輪廓。
剎那之間,酒勁上了頭。
“你別後悔!”
她露出兇悍的一面,心一橫,扯開他的錦袍,俯下身用力咬住他的肩。
洩憤一般,毫不留情。
牙齒下的肌肉緊繃著,咬起來口感好極了,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感。
直至嚐到血腥滋味,她才鬆了口,酒意將她清冷的臉燒得通紅,黑眸也像是著了火,亮得嚇人,像是剛獲自由的小獸,對著獵物放肆地齜出毫無威脅的細小獠牙。
可到底誰才是那個獵物呢?
後悔?他等她主動等了好久,怎會後悔?他生怕她清醒過來逃走,箍著腰的手驟然收緊,極力剋制著自己,由她胡亂作為,氣息盡數撲在她耳畔,只沉沉地滿足地笑著。
他仰著頭,一眼看穿她無人知曉的偽裝:“我說過,你喜歡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