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靈透過帷幔不急不躁照進馬車溫暖著四月的冰涼,馬車外是喧譁更添幾分人間情。靠窗而坐側身曲臂掀開帷幔,道路旁青蔥嫩綠落入眼眸,伸長半身露在車外回首身後官道上停著馬車排隊著與他一樣等著入城。轉過半身望向不遠的城牆如同沙場的鐵甲士兵屹立疆邊氣勢恢宏,紅漆城門雕刻複雜紋路顯露磅礴氣勢。
轉身回到馬車內掀開車簾迫不及待躍下,微微轉動腳踝刻意讓鞋底與京都土地多接觸體會陌生土地的不同。疾步行至隊伍後方等著守衛搜身檢查,側身看著城內絢爛陽光散落在紅磚綠瓦間,商鋪旗幟懸掛在突兀的飛簷上隨風飄揚,川流不息行人中穿梭著幾輛粼粼而來的馬車,無不彰顯出都城的繁華。
“原來就是這裡了。”
隻手覆寒木,冷意竟逐死閉心扉,咳嗽不絕,淡望血色綴蒼白地面,斑駁不堪一如緒思混沌。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梅花開了,開得繁盛豔紅,幾分俏麗壓雪。哦,冬又至了。今年的自己,還是否有幸捱過去。
思慮更甚,又嘔得口血出喉,攥緊寂清,紋路生生嵌入掌中。
“該醒了……”
人來了,總帶些敷衍問候,聽那熟悉聲音亦不打算去答。隻手撐起案,兀自向門前去看,老狗蜷縮一隅酣睡,貪戀屋內爐火。
“好罷,再睡一會兒…”
自言自語許久,才蹣跚步至床邊,輕瞥一眼。他已然長大了,出落亭亭,也再不會如幼時那般抽泣。只是……
回神,劍輕安放至床頭,闔目輕嘆一聲,喉間血味湧動,出聲泛幾許腥甜。
“殺了我罷。”
“殺了你嗎?”
或直呼己名佯癲佯狂狀,皆非所願,但,又如何……
“今者是我對不起你罷。可是,可是,若不是——”
她語滯,卻以傾杯映燈,絢彩耀目三分,血氣猶顯,端的是把剛柔並承之良武。
喉間微梗,萬千思緒又不知何以訴,僅化為一味濃重苦澀,盡染白衣。
已是不願多說,多說無用。暖爐初開,薄煙出爐,好在銷去幾分砭骨寒意,終贏得唇角輕輕提起。
卻聽她再喚舊稱,出口竟已生分。
“莫叫我師兄……”
“我愧當不起。”
眼前渙散,步步移至她劍口,胸腔冰冷,指拳緊攥,已失所有,望不見一絲蒼白無助,感不到一點刻骨之痛。
“不必多說,動手吧。”
而她只絮絮前塵,何知一場舊夢如此刃,十里溫軟大抵於沾殷紅後,終成空。
“你不願……?”
不容她再言,握住她傾杯劍鋒向自己狠一推。
血濺遍地。
一如那個人當年命歸的刑臺,好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