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烠回來的第二日,宮裡便來了訊息,說是夏季御花園蓮池的荷花開的正旺,特來邀九千歲前去賞荷。
其實,賞荷什麼的,也多半是個由頭,只是因為這麼些天的功夫,楚烠受命外出辦事,這一回來,不過就是打著幌子犒勞一番罷了。
水夭夭本來覺著有些不舒服,小身板還沒有緩過來,但惦念著楚烠昨日說的那句好戲,爬起來換了件亮色的衣裙,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一些。
坐在穩穩當當的華蓋傘轎裡,水夭夭靠著轎壁,翹著二郎腿,雙眸微閉,莫名地,整個人就透出一種跟楚烠相似的慵懶氣息,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有一定道理的。
賞荷宴的地點,就定在宮裡的御花園裡,本來,尋常人的馬車傘轎什麼的,都是一律只能停在宮門外,是不得駛入宮內的,不過,楚烠的傘轎,倒也是無人敢攔,只一路極為順暢地到了御花園外才停了下來。
進到御花園時,內裡,已經備好了案桌座榻,來的人極多隻是大多數是些朝中重臣,水夭夭反正基本上誰也不認識,自顧自地跟著楚烠靜靜走著。
一襲暗紅色錦衣,墨線密織精緻的曼陀羅花樣,今日沒有暈染胭脂,只斜斜用重紫石勾勒眼尾,恰如綻開的一抹花菖蒲,映襯得身形頎長的楚烠,彷彿黃泉碧落上開著的紅花,妖異莫名。
至於跟在身後的水夭夭,一攏淺紫淡藍漸染雙色曳地長裙,當然是楚烠給準備的衣服,剛剛穿上的時候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咳咳,巴掌大的小臉上,最引人注目的要數眉目上勾染的金紫色澤,層層向鬢角暈染,彷彿湛藍的水眸旁側,開了一朵重瓣三色堇。
二人緩步及至,由遠及近,一頎長,一嬌小,莫名地,就讓人移不開眼去。
按例來說,像這種宴席,楚烠一般都是姍姍來遲,不過今日,水夭夭性子急,連帶著楚烠,也跟著比往日到的早了些。
其餘人等自然也不敢多問,只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在各自的席位上有序坐好。
楚烠的席位,依舊是最左上方靠近正中,等到楚烠施施然地落了座,水夭夭本來想站在身後,只是收到楚烠那廝淡淡的一睨,水夭夭又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
“皇上到!—”
“皇后娘娘到!—”
剛剛坐下,御花園正門口,就傳來了兩道尖細的通傳聲,緊接著兩道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臣等見過皇上,見過皇后娘娘—”齊齊行禮跪拜的聲音。
一襲明黃華服,繡金絲九龍紋路盡顯霸氣,玉冠束髮,眉眼間皆是神采奕奕,正是炎皇凰奕。
凰奕的右手側,則是一身鵝黃鳳尾圖牡丹長裙,水袖處繡著華美的精緻花樣,舉手投足間,花團錦簇,明豔動人,正是皇后華瓏。
凰奕跟華瓏雙雙落了座,說了聲免禮,眾人紛紛起身,各自於席位上就座。
絲竹之聲緩緩奏起,一曲廣陵散琴流淌於園內,魚貫而入卻是井然有序的宮婢們,手腳輕快地奉上一碟碟精緻點心,還有美酒果飲之類。
“九千歲此次,多有辛苦,朕敬你一杯—”凰奕清潤一笑,雲袖一撩,執起面前倒好的一杯荷花蕊,對著右手下側的楚烠朗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