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肩頭,靳南慘呼一聲,身子搖晃了下,動作緊接著稍稍慢了下來,卻還是不敢回頭,只不停歇地向前小跑著。
水夭夭偏過頭去,見著楚烠頎長的身形,揚起一抹淺淺的笑來。
下一瞬,一支又一支的利箭,不斷地飛了出去。
靳南身上的華服,已經是狼狽不堪了,利箭劃破衣袍和血肉,渾身都是火辣辣的疼意,心裡卻還要忍受著驚恐以及崩潰。
怎麼說呢,就如同一隻瀕臨死亡的困獸,在獵人早已佈置好的陷阱裡被戲弄,被折騰,任憑困獸如何掙扎,如何翻騰,卻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那暗網一般的奪命追蹤。
當然,內心的崩潰,卻是常人無法體會到的。
直到靳南的肩頭處,再次插上了另外一支羽箭,渾身沒有什麼氣力,幾乎再也跑不動的時候,跌坐在地,靳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除了憤怒,更多的是絕望,看著那道猶如握著死神死亡之鐮的身影,不疾不徐地靠近。
水夭夭站定,執著手裡的弓箭,微微低下頭去,看著喘息不止似野狗一般狼狽的靳南,原本猩紅的眸子,卻是已經淡了下來。
已經玩夠了,那便,終結吧。
“靳南,下地獄吧。”對著地上的人影,綻開最後一個如花的笑靨,水夭夭手一鬆,一支凌厲的羽箭,直直射了出去。
“額—”不偏不倚,正中心口,完全沒入,靳南只來得及悶哼一聲,頭一歪,便再沒了氣息,只瞪著一雙突出的眼珠,似是死不瞑目。
水夭夭直起身來,手裡的弓箭一鬆,許是心裡的那口勁兒一下子散了去,再也撐不住地身子一軟,便向後倒了下去。
厲川然心裡一驚,運起身形便準備接住水夭夭的身子,只是慢了一步,一道玄紫色金絲流光的身影一閃,水夭夭軟綿綿的身子,便落在了楚烠的懷裡。
丟了那把做工精細的油紙傘,楚烠撩了撩衣袖,一把將水夭夭打橫抱起,一個眼神都不曾向厲川然那邊拋去,只邁著施施然的步子,徑直順著來時的方向走了去。
厲川然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只覺得,心裡的某處地方,似乎也跟著一下子空了起來。
在原地怔愣許久,直至越澤上來尋他,厲川然這才回過神來,向來多情瀲灩的桃花眼似蒙了一層淡霧,跟著越澤下了岷山。
一場好好的夏日宴,就以這般,落下了帷幕。
——此處是二愣子的分界線——
水夭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似乎做了個極為真實的夢境,夢裡,活蹦亂跳笑顏如花的綺裡雨,正小跑著追著一隻翩躚的蝴蝶,忽地場景一轉,又成了綺裡雨渾身血汙,正倒在她懷裡的樣子,水夭夭驚叫一聲,從夢裡醒了過來。
一抹額間,都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水夭夭輕嘆一聲,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如何,終於睡夠了?—”輕渺幽幽的嗓音,在水夭夭的耳畔,忽地響了起來。
水夭夭身子一抖,僵硬著轉過頭去,果不其然,正見著斜斜臥著一派慵懶的楚烠。
“督上好。”水夭夭擠出個笑容來,往後縮了縮身子。
楚烠垂下眼去,紫金色的描影動人心魄,極為隨意地,向著水夭夭那邊湊近了些。
見楚烠並未搭話,水夭夭訕訕一笑,似是不經意地動作,覷著楚烠的臉色,又往後挪了挪自己的小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