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家令難做,納姬妾哪有什麼新婚禮儀,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若在東宮大張其事,不是讓人以為,苻琰太把一個姬妾放心上,會遭恥笑的。
家令意欲勸一勸。
苻琰又說,“她的嫁妝你看著添置,從孤的私庫裡出。”
家令遲疑道,“這、這僕不知怎麼添置啊,以前沒有過……”
他頂著苻琰的目光說不下去後面的話,但他也沒說錯話,確實以前沒聽說過要給姬妾準備嫁妝的,苻琰又不是崔姣的父母叔伯,嫁妝都是孃家人貼的,是為了給出嫁的女郎體面,怕她在夫家受欺負,嫁妝也是底氣。
可皇族與平民百姓家不同,天下都以皇室為尊,皇帝和太子娶妻納妾都是皇家為重,畢竟君臣有別。
崔姣現是苻琰的侍妾,有沒有嫁妝也沒必要在意,苻琰要給她抬身份,之後有苻琰這個主君撐腰,在東宮也不可能會遭人欺辱,就是實在太寵了,會遭人恨啊。
家令想了想,說,“要不殿下裁定,若是合乎常情,皇后娘娘也不會不應允。”
苻琰皮笑肉不笑,“不過是圖一熱鬧,這點小事你也要去跟母后說,孤是不是要換個家令了?”
家令一慌,直接跪了下來,苦著張臉,“殿下覺得是小事,可若被皇后殿下知曉,僕知而不報,翻將出來,僕這家令照樣做不成,殿下何苦為難僕?”
“你是說,孤的內帷得母后來管,孤想體味民間百姓的昏儀之樂,也得經過母后的允許?”苻琰一個字一個字說的極慢。
自從有了崔姣在,苻琰雖不常笑,但也比從前溫緩,放在一年前,他實是雷厲風行,僕下但有違命,必遭罰,現在還能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話,那都得感激崔姣,這些時日把他的心捂熱了。
家令頭大的很,終究是勸出來,“崔掌書承受不住您的喜愛啊……”
苻琰沉默了。
家令道,“殿下難道是忘了、忘了您的生母嗎?”
苻琰眼神一戾,家令不敢繼續說,良久聽他道,“嫁妝按民間女子嫁夫的規制,不必報與母后,也不必說與外人,此事除了孤,只有你知道,你清楚洩露的後果。”
家令也沒轍,好歹是知道不能廣而告之,回東宮後悄悄撥出來給崔姣也行,至於民俗昏禮,也辦的隱秘些,就不必擔心會傳揚出去了。
家令又頓一下,提醒道,“明日重陽宴,殿下從宴上下來後,記得去皇后殿下的別宮,皇后殿下將眾貴女都約見在宮裡,殿下可去看一眼,或有鐘意的。”
長安的貴女全集在一起,總有合意的,這樣苻琰在崔姣身上的心思也就淡了,回去沒準就把昏儀給忘掉。
苻琰隨意頷首,一翻身睡了。
家令悄悄退下。
一晚上過去,皇帝的風痺又不疼了,第二日的重陽宴如期而至,宴設在芙蓉園內,入秋時節,滿園盛開著木芙蓉與各色菊花,花香都在席間可聞,當中有歌舞,跳的是劍舞,配著王貴妃新鋪的《使君歌》曲子。
皇帝聽的如痴如醉,不一時酒喝多了,底下的舞也換成了胡旋舞,皇帝說,“這舞朕也會跳,這些年做了這大位,竟就像被束縛住了,想跳跳舞都不行了。”
王貴妃笑道,“陛下不是說今日不談國事,君臣共樂嗎?陛下索性放開了,想跳就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