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被刺激到了,蘇從斌這個當爹的勵志從源頭給蘇敬儀好好梳理梳理父子傳承關係。
第一代開府榮國侯蘇大虎隨著太、祖爺開國,立下赫赫戰功。甚至粗中有細,為了避免其他兄弟們爭起來,他讓出國公的封賞。
後來沙陀集結百萬兵馬來犯,想給剛開國的大週一個下馬威,太、祖爺便派蘇大虎領兵作戰。大軍班師回朝之時,蘇大虎得了超品的榮耀,且擁有丹書鐵券(跟其他國公待遇一樣),甚至得了子孫世襲侯爵的尊榮,不用跟其他家族一樣,需要降爵傳承。
“開府的祖宗奠定了我蘇家富貴榮華的根基!”蘇從斌神情肅穆,與有榮焉的開口訴說。豈料他還沒詳細介紹祖宗的汗馬功勞,就聽得帶著鄙夷的一句話:“侯爺,您真誠點,講真話行不行?任何一個家族都有興盛衰敗。尤其是眼下——”
聽得特意飆高的音似驚雷一般炸響耳畔,蘇從斌下意識的想看蘇敬儀。可當四目相對時,他有瞬間發現自己不敢去看蘇敬儀的眼。明明他們父子倆眼型算得上一模一樣的鳳眼。可蘇敬儀雙眸漆黑,純粹漂亮外,沒有任何的情緒,透著看透世間險惡的犀利。
銳利的彷彿能夠刺破他企圖編織的闔家圓滿的夢。
瞧著蘇從斌眉頭緊擰,似乎在仔細斟酌該如何開口,掌握劇本的蘇敬儀嗤笑著,薄唇輕啟,帶著咄咄逼人的強勢:“沒點貓膩,能被抱錯?蘇侯爺,五代世襲的超品榮國侯,您莫不是忘記我蘇家是皇商嗎?我經歷過衰敗!”
刻意落重了最後兩個字,蘇敬儀嗤笑著。
大抵作者不太喜歡嬌妻小妾文。所以在塑造蘇家的時候,就新增了“霸道侯爺丈夫死了,他的小嬌妻便成老嬌妻,活在回憶裡幾十年如一日嚶嚶嚶,毀兒子親事仕途”等橋段進行嘲諷,也為男主蘇琮各種苦讀各種卷技能鋪墊家庭背景:蘇琮作為嫡長孫,一歲半被發現過目不忘後就開蒙,就承擔家族榮光,好讓祖母依舊能夠嚶嚶嚶。
而作為一家之主,蘇從斌的人設不算好:因其家庭環境,是缺愛的,想要獲得親孃認可,弟弟們信服。因此也想著家醜不可外揚,特愛和稀泥,拉偏架!
這種狗德行,不好好“給個下馬威”,等他蘇敬儀真認祖歸宗後就得面臨一堆破事!
就在蘇敬儀撥弄自己的小算盤時,蘇從斌氣得脖頸的青筋都猙獰可見。大概作為一個正常的侯門繼承人,作為一個能夠在官場平平穩穩渡過各種風波的員外郎,他是知道衰敗這個詞的,更知道有句話叫娶妻娶賢,否則禍害三代。甚至自打他有記憶以來,耳畔就有閒言碎語的嘲諷聲,他甚至因母親行事風格被遷怒被世交子弟排擠打壓,就有……可不管如何,總歸是血濃於水。
且他蘇從斌也算事業有成,蘇家目前與衰敗一詞無緣!
這簡直就是再折辱他,侮辱他十幾年如一日的付出。
帶著怒火,蘇敬儀冷喝道:“你簡直不孝忤——”
“後退三步左轉十里,”蘇敬儀毫不客氣打斷孝道PUA,“條條大道能回京城!回京後直接對外說所謂的嫡長子死了。然後你再生一個,再生一個血脈清清白白的的老么兒,不好嗎?”
最後三個字,似乎帶著些卑微的哀求,可結合蘇敬儀不屑的神情傲慢的腔調,就十足透著陰陽怪氣的嘲諷。蘇從斌胸膛都氣得起起伏伏,定定看著建議頗為一針見血的親兒子。
他……或許血脈是挺有緣的。
他就有種感覺,眼前這個孽障是他親生的。
只有親生的孽障,才會讓他想打,又捨不得打死!!
蘇敬儀繼續叭叭輸出,“蘇侯爺,蘇家怎麼敗家的,你調查過吧?我祖父母一次次的替三代獨苗苗兜底,縱容著他賭博一次次金額越大。最後釀成無法挽回的苦果,連祖宗基業都毀了。”
“皇商啊,算商賈之中最體面的人吧?你看看現在……”蘇敬儀抬手指指自己先前挖的螞蟻窩,倏忽間話語不鹹不淡,仿若在交談別人的八卦一般,無所謂著:“我得跟螞蟻同床共枕。”
說罷,蘇敬儀一側身,試圖讓蘇從斌,蘇家的家主看清楚眼前所處的環境,看清楚一次次念著親情縱容嚶嚶嚶的後果。
畢竟小說描寫了,蘇家家宅不寧,最大的罪魁禍首就是還活著的老夫人,被嬌寵了一輩子的老夫人榮玉嬌。名為玉嬌,這是她的少爺她的侯爺她的夫君,為她請誥命時,特意為她取的名字立的戶籍,讓她以榮國侯的爵為姓。堪稱把家族都拱手作為嫁妝。
永合帝為此感動無比,下了聖旨,嘉許這感天動地的愛情~
回想著小說有關蘇家破事的描寫,蘇敬儀抬手按了按額頭青筋,眼角餘光飛快觀察蘇從斌的臉色。順帶在心中暗暗下定主意:要是蘇從斌腦子注水,拎不清楚,他可以抱蘇琮大腿,攛掇蘇琮戶籍歸蘇金氏,也就是與蘇敬儀相依為命的孃親身上。
被觀察的蘇從斌:“…………”
蘇從斌臉色難堪的要命,尤其是有一隻蜘蛛映入眼簾。在他面前,確切從黃褐色的土牆緩緩的爬到破舊的木床上。爬著爬著,它還吐出了一根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