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會感謝父親的養育之恩,不忘來時路,是她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道德基準。
然而,生命無常。
死神打算揮動鐮刀,收割生命的時候,是不會在乎鐮刀下這條生命是否年輕。
好在她早年辛苦打拼,沒有家庭和子女,攢下不少積蓄,雖然遺憾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但父親還有其他孩子,母親也有她留下來的遺産。
有時候,一筆不菲的積蓄,才是最合適的養老工具。
她還把她路邊收養的小貓,一併留給了母親。有了這條小生命的陪伴,她想,應該能讓母親聊以慰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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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局就是那隻小貓,只是她變成人的時候,張奶奶已經很老了,但她還是為了張局,很努力地活下去,還重新投入了工作中。特物局用來檢測動物異變的儀器,就是張奶奶退休後研發出來的。”
“我們特物局能夠在組織上過明路,也有靠張奶奶研發出來的儀器,可以幫助國家開拓其他科研事業的功勞。”
“之後張局接手了張奶奶的事業,在張奶奶的研發基礎上,進一步最佳化,創立特物局,也是張奶奶的心願。”
沈一沒有打斷過江小海,他完全沉浸在這段往事裡面,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聽到這兒,他艱澀地問道:“為什麼?”
細想也能想明白,身邊有相似經歷的人,總好過一個人舉目無望,跌跌撞撞闖不出路時,不知前路在何方。
“因為張奶奶總有一天會先離開這個人世,張局足夠強大,靠自己完全沒有問題,可是人到了一定的地步,總愛思考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該往哪裡去的問題。”
“異於常人不一定不好,但可能會成為一個詛咒。人類再小眾的圈子,那也是一個圈子,可是變成人的動物,千百年來,遇不見,就真的遇不見。”
這是一場關於愛與傳承的故事。
念及此,江小海感慨頗深:“所以特物局裡,經由張局找到的成員,都是她取的名字,跟她和張奶奶一個姓。”
唯一的例外是毛舜章。
特物局找到她的時候,她幻化成人類四歲小女孩有一段時間了,對所有物種的防備心都很重,還是張堯文憑借同類的身份,一點一點消融她心底的堅冰。
然而,還是生命無常。
毛舜章加入特物局的時候,張堯文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死亡沒有放過她,好在特殊物種也沒給她帶去病痛的折磨。彌留之際,特物局的成員請她給這個四歲女孩取一個名字。
特物局成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碰到同一個物種變成人的情況,想到張堯文對特物局的意義,他們不由對這名四歲女孩抱有殷切的期望。
可是張堯文考慮了很久,卻用了“貓”諧音的“毛”,給女孩取了“毛舜章”這個名字。
逢時不敢愛玄香,摹寫堯文重舜章。
堯文和舜章,就當她給這個孩子留下的一個紀念,紀念她們這份難得的緣分。
特物局是關於愛的傳承,動物成人只是一個機遇,往後,特物局的每名成員,他們自有他們的天地和生活,不必背負前人的期待和重擔。
他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是前人對他們唯一的期許。
這份期許由毛舜章,傳遞到了江小海這裡。
上岸以後,江小海從未因為異於常人而覺得難過,他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類一樣,也是地球母親孕育出來的一個生命。
本質上,他們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