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廣袤的陸地上,人只要有一口氣,一絲生的希望,即便是踏著自己親朋好友活生生的肉體,抑或是成為別人的踏板,終在所不惜。
為了活著,不擇手段。
自西向東而去,是一片浩浩蕩蕩逃離“扶煌”湧向原初大陸的流亡者,但他們嚮往卻並不是彼岸的適宜的生存環境。
因為原初大陸遠不及扶煌的萬分之一。
衣衫襤褸的流亡者們成群結隊,在猜忌中互相提防著彼此,而把這群亡命之徒聚攏在一起的,便只能是蠻荒裡的噬人巨獸。
這是一群從扶煌帝國西南邊際逃出來的流亡者,共有十三人,九男四女,除了有一位年紀稍大的白髮老人不太合群以外,其他人年齡相仿,有著共同的目的。
“哥,還有水嗎,我渴了。”
一行人裡最小的一位姑娘早已體力不支,疲憊地拖著彷彿注滿鉛的雙腿艱難地走著,向身旁攙扶自己的少年發出微微弱的呼聲。
“小然,你再忍忍,過了這小片荒漠,就是綠洲了。”少年抬起手擋住空中火紅的圓烙餅,眺望向遠方的海市蜃樓,勉勵道。
他們的手裡都有一壺清水,但沒人敢去動那生存的最後希望。
流亡者跋足行走在這片猶如蒸籠的沙漠中,酷熱的天氣似乎要將他們體內的水分蒸乾為止。
“前面有幾棵仙人掌,你們稍作補給再出發。”領隊的少年回首傳音,嗓聲空靈似有魔力般。
聽到的人立即精神一振,忍著踏破腳掌無數水泡的苦楚,咬緊牙關卯足了勁邁開腳步,行走在這滾燙的烙鐵上。
“哥,那頭兒為何不嚐嚐這甘甜的汁液?要不…”小然舉起小手,“咔”,運氣成刃便輕易地劈下了一塊仙人掌葉片。
“哥明白小然好心腸,但不必操心,那位頭兒本事可大呢,他從扶煌一直走到現在都不曾喝過一口水,更未吃食過!”白衣短衫少年語氣裡透著驚奇之意,儘量壓低聲音說著。
“唉,小然,回來!”
聲波在燥熱的空中扭曲著傳開,引得貪婪吸食著汁液的一群人都尋聲觀望,唯獨那道略顯單薄的身影無動於衷。
“這人很神秘,不吃不喝多日身板卻挺得直直的,有點高冷的樣子該怎麼搭訕好呢?”小然小步伐跑向領頭少年,一困惑便忘了奔跑,下意識掏出衣裳內的幽藍色玉墜。
她將胸前的玉墜捧在雙手上,閉上眼眸雙膝本能地緩緩落地,神情虔誠地託著玉墜呈向驕陽。
眾人也是臉色一變,怔怔看著那位頂著炎炎烈日,似在向上蒼祈禱的少女,有些莫名其妙。
而那在陽光照射下,發出耀眼藍熒色光輝的碧玉更是吸引目光,只見那光芒越發的通透明亮起來,明晃晃一團宛如空中的紅日般,又如一灣沁涼涼的清泉汩汩流淌。
周遭的溫度明顯有所降低,粘稠的風浪頓時舒緩清涼了許多。
沐浴在淡藍色光輝之下,流亡者原本聒噪的情緒、緊繃的心絃和疲憊不堪的身軀竟不由自主地緩和起來。
幾位不懷好意的男子忽圍坐一團,低聲細語似乎打起了少女吊玉墜的主意。白衫少年看在眼裡也是深吸一口冷氣。
領頭的少年此刻目光落在身前逐漸清晰,多出來的一道身影上。可能是距離少女有些遠,撲面而來的熱浪與遊於身後的陣陣涼爽微風逐漸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種感覺很是親切!”領頭少年心裡呼道,便轉身走向那輪小“冷月”,但沒人注意到鬆軟的沙面竟沒有留下一絲塌陷。
“姑娘你好,在下胡生,不知你手中所託何物?”聲音空靈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小然良久之後適才緩過神來,神秘僵硬不變的動作給人一種異樣的錯覺,感覺她彷彿真是被天神招去了魂魄一般。
“你好,我叫柳然然,來自扶煌西南邊境的一處小村莊,胡大哥如不見外可以稱呼我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