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傳來訊息,”沙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提醒道,“公子,你還是親自看看吧。”
商陸平靜的聲音如一盆冷水,將他心頭燃起的無名鬼火澆滅不少。
而容錦也已經趁此時機,縮排了錦被之中,遮去了暴露在外的大片肌膚,整個人不可抑制地微微發顫,像是怕極了。
床榻之上一片狼藉,碎裂的衣料皺得不成形。
無聲地提醒著,他方才在失控之下險些實施了怎樣的暴|行。
沈裕緘默片刻,起身離開。
房門開合時,有攜著雨後腥氣的江風灌入,容錦將自己埋得愈深,裹成了一動不動的蠶蛹。
商陸眼利,不過頃刻之間,就已經將屋中的情形盡收眼底。
目光掃過床帳時,微微停頓,隨即錯開了視線。
將容錦劫到船上這事,是他隨著沈裕做的,從頭到尾並沒費什麼力氣,僅有的猶疑,也因沈裕輕描淡寫的一句反問而煙消雲散。
商陸是漠北地牢中長
大的“狼崽子”,在被教會那些禮義道德前,行事向來只遵從本能。
厭惡的捨棄,或是殺掉。
喜歡的,就算千方百計,也要留在自己身邊。
而沈裕骨子裡,也是這樣一個人。
眼下也算得償所願,可他心中卻並不痛快,像是堵了團棉花似的,尤其是在見著容錦猶如一潭死水的模樣後。
商陸從容錦的態度中察覺到些許牴觸,腳步微頓,在床前幾步停住了,低聲解釋:“我只是來送些餐食。”
見她似是依舊不放心,又額外補了句:“你若擔心,我可以先試吃。”
容錦披著錦被,垂著眼睫,像是尊白瓷燒就的人像。
商陸低頭看著腳尖,用力碾了下,地板吱呀作響。
他心中又是憋悶又是無措,等了好一會兒,小聲道:“姐姐,我以為你會問我,當初是如何從追兵的圍剿中活下來的,那時受的傷重不重?”
容錦閉了閉眼。
自分別後,她曾為此牽腸掛肚,陵川重逢之際,遠遠地見著商陸咽喉上那道幾乎要了性命的傷時,也曾暗暗難過。
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傷是為了保護她而受的。
“那時……多謝你了。”
容錦試圖將聲音放緩些,就如當年那般,但話音裡又帶著怎麼都遮掩不去的生疏與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