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更深露重,寒意侵人。
待客廳中只點了三五盞燈,燭火昏黃,映得人神情有些失真,看不真切。
齊鉞問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後,目不轉睛地盯著沈裕,似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可沈裕並未失態,也未曾驚慌失措。
他端著茶盞,吹散氤氳的熱汽,平靜地點了點頭:“是。”
“有人告訴我,師父過世前,你曾去探望過他。”
沈裕又道:“是。”
他當初聽聞肖望野病重的訊息,除夕之夜帶著容錦趕赴宣州,可並沒換來師徒之間冰釋前嫌,反而一腳踩進精心佈置的陷阱。
侍衛折了大半,商陸險些喪命,而容錦也在陵川遺失。
是這些年他栽得最厲害的一次。
若不是容錦失而復得,如今就躺在聽竹軒歇息,他怕是未必能坐在這裡,心平氣和地聽人提及此事。
齊鉞本就不是擅言辭的人,又問了兩句,意識到自己在沈裕身上試探不出什麼,索性直截了當道:“師父之死,可與你有關?”
沈裕緩緩捻著指尖,沾染了容錦發上淡淡的桂花香氣,彷彿有些許安神香的功效。
他不疾不徐道:“齊統領原是為此而來。我若說沒有,你信嗎?”
他那時中了毒,強撐到侍衛尋來時,吩咐他們去容錦、商陸一行後,便不省人事。
再醒來時,沈裕曾令人去肖家看過。
但那時肖望野已經撒手人寰,只剩下對此一無所知的師孃。
人死如燈滅,真相究竟如何徹底成了懸案,直至今日,他也不知那匣中藏著的暗器,肖望野是否知情。
只是沒想到,竟還有人能將肖望野的死,扣在他頭上。
沈裕搖頭笑了聲,忽而不想再在此處多留,這種時候,他本該與容錦相擁而眠才對。
“不必拿這話來激我。”齊鉞冷著臉,目光灼灼,“沈行止,你若敢問心無愧地發誓,說師父之死與你絕無半分干係,我便信你。”
沈裕一怔,頗有些意外。
他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掐著指節,正兒八經道:“若肖老將軍之死系我所為,叫我今後無一日安寧,眾叛親離,不得好死。”
話音剛落,齊鉞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