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靈市做生意的人明顯減少。這幾月衛神宗大量收購靈物,只要是會點靈術能抓到靈的,多多少少都發了點財。兜兒裡有錢了,也就用不著起早貪黑,更不怕耽擱這一天半天。
午時一過,索性就休市了。
雷霸天的大宅子裡,熱熱鬧鬧聚滿了人。
按照雷霸天的德性,如此元宵佳節,肯定要請手底下的弟兄們好好享受一把。好酒好菜自不用說,還得叫上東街的戲班子來唱上半天,再叫上一批萬紅樓的姑娘,手下弟兄們至少得人摟一個才行。
要不怎麼說那些人願意跟著雷霸天出生入死呢。這雷霸天暴戾歸暴戾,對手底下這些人卻是極好的。哪個遇到點什麼事手頭緊了,找他借錢,從來只有多給沒有少給的,絕不含糊。掙了錢,自己享受了,手底下的人也虧待不了,娶妻的娶妻納妾的納妾,人生得以完整全仰仗這位雷爺。
席上,來給雷霸天敬酒的實不在少。一個個喝得七葷八素的,見到雷爺衝自己擠眉弄眼的使眼色,還以為是在拋媚眼兒呢。當場嚇得一激靈,敬完酒趕緊回桌上去,離得遠遠的。
雷霸天心裡苦得跟什麼似的,面上還要保持微笑。笑容稍不到位,旁邊那個不苟言笑的祖宗就拿冷眼瞪著他,那感覺比見了鬼還要驚悚百倍。
唉,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麼就招了這一個個豬頭三當手下,使眼色使得他眼皮都抽筋了,愣是沒一個人看出來他的用意,難怪只能龜縮在這破地方,上不了大臺面。
季牧之當然知道他在盤算什麼,卻並沒有加以干涉。酒里加了點料,雷霸天這一票兄弟全都迷迷瞪瞪的,就算看出異常也做不了什麼。
要是連這些蝦兵蟹將都控制不了,他早就帶著寧姒有多遠走多遠,更不會給衛神宗擺這麼大個戲臺了。
今天的季牧之抹黃了臉,裝上大齙牙,畫了粗眉粘了痦子,完全變了個人。穿著和雷霸天一樣華麗卻庸俗的綢緞袍子,戴著銀狐皮做的瓜兒帽,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翠亮翠亮的,就差把‘我有錢’三個字寫臉上了。
這些日子,只要是在雷霸天的弟兄面前,他就是這麼一副形象,寧姒第一眼見著的時候差點兒沒認出來。
這出戏裡,他扮演的角色是雷霸天新交的結義兄弟。因為靈市是他出手‘搶’回來的,雷爺極其重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靈市的二把手。
眾人稱二爺。
宴席吃到一半,雷霸天起身說自己醉了,然後摟著新夫人膩膩歪歪的往後院走去。
他離席不久,便有人來找雷爺。得知雷爺‘醉了’,便來到季牧之面前。
“二爺,取貨的來了。”
……
衛神宗是他們的大金主,自然不能怠慢。季牧之領著人到門前迎接,很是一番熱情招呼,結果換回人家冷冰冰的兩個字:你誰?
季牧之挺直腰板,抖了抖身上的綾羅綢緞。旁邊的手下出面介紹:“這是我們雷爺的結義兄弟李二爺,我們靈市的二當家。”
“雷爺呢?”過來取貨的管事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穿著灰白棉襖,其貌不揚,一雙眼睛卻像狼一樣閃著光。
“雷爺剛娶了新夫人,現在不太方便。”手下意有所指。
中年男人又掃一眼季牧之:“那這裡現在你當家?”
季牧之摸著臉上的痦子斜眼睨他:“不行啊?”
那人也不多說,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