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
南江離學校並不遠,不過走過去還是花了點時間。
我天天虛度光陰,自然不會擔心浪費時間,如果可以,我希望每天都有人可以陪我浪費時間。
陳度每天忙著學習,也在為壓抑的高中生活找一個可以喘息的方式。
夜晚的南江被霓虹燈墜的五顏六色,波光粼粼對映出建築的面貌。我和他漫無目的的走在橋上,他突然問我:“為什麼不想去學校?”
我頓了頓,手卻不自覺在口袋裡緊了些,只是覺得不應該對他撒謊:“不喜歡那裡。”
我轉頭看他,盯著他的側臉:“你也不會喜歡的吧。”
我沒有問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我們是同類人,學校於我們而言都只是個冷冰冰的建築罷了,不會因為待的時間過長就對那裡産生哪怕一點情感羈絆,相反,只會讓我們更厭倦,更疲憊。
陳度也和我預想中的一樣,說:“不喜歡。”
“但是不能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們的步子似乎都默契般的放慢了些,我靜靜地聽他說:“許諾,想過逃走嗎?”
我怔了怔。
其實想過很多次,後來發現自己的渺小,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後,就不再掙紮了,任由自己沉淪。
我遲鈍的搖頭,還是對他撒了謊,只是覺得這個問題背後太過沉重。
不過又被陳度看穿了,他笑笑:“小心鼻子變長啊許諾。”
我收回目光,小聲說:“我才不會。”
我們安靜的走了一小段路,橋上傳來斷斷續續的鳴笛聲,夏夜的風聲也從耳邊略過,掀起我們的衣角,陳度的聲音混進風裡,一度讓我覺得不清晰。
“如果跟我一起呢,許諾。”陳度突然停下步子,站在了原地。
我跟他一起頓在原地,夜色中對上他的視線,原以為自己聽錯了,陳度認真又清晰的重複了一遍:“跟我一起嗎,我們一起逃吧。”
他說,許諾,我們一起逃吧。
沒明說是哪,但我們心知肚明。
其實是我心裡深藏了很久的願望,不過認清了自己的弱小和無能後,我更習慣將這縹緲的願望爛在肚子裡。
陳度不同,他有了想法後就會付出行動,他想逃,就會拼命學習,考到讓家裡人飛過去抓他都心疼機票錢的地方。
但我似乎不行,我玩物喪志太久了。
陳度在某些方面和我極為相似,但在另一方面,我們又天差地別。
聽清他的話後,我仍不覺得我有能力和他一起逃。只是覺得陳度對自己太過信任了些,剛成為朋友,就急於將埋藏在心底已久的願望剖白給自己。
不過這是我的榮幸,我只是在譴責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沒點頭也沒搖頭,在他的注視下說:“陳度,我可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