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東西很難說清楚,有些時候曾經遭爹孃厭棄虐待之人就算不計前嫌願意供養,但若是爹孃不滿意,到官府一告,那這個人就可以被打上個不孝的罪名。
到時候若是將曾被爹孃厭棄虐待這種事再翻出來,可能罪責還要再重上三分。
因為爹孃是生你養你之人,縱使沒有養恩也還有生恩,本來不礙什麼事,但翻出來就有記恨待自己有恩的爹孃的嫌疑。
所以這很難說清楚,甚至叫人覺得有些東西是完全相背的。
當然也有例外,籍契單拎出來,自立門戶,幹幹淨淨一張紙,不記過往,就好像從前的都斷幹淨了,這樣就沒什麼事。
因為那樣的籍契上面只寫了屬於那個人的生平,沒有半點兒和別人有關的,就好像和所有人脫了幹系。
既然籍契上都沒寫,誰又能以此為由刁難這個人呢?
但這種東西普通人根本得不到。
想要一張這樣的籍契,首先得要一封有足夠權勢地位的人親筆所寫、蓋了私印的文書,而拿著這封文書又需要層層打點,關系全都通了,那張幹幹淨淨的籍契才能拿到手裡。
這樣費事,若不是逼不得已,就算一些人有這個能耐也不會去做。
按理說到這一步就該結束了的,畢竟這種事誰也不會閑的沒事大肆宣揚。
但若是真的翻出來了,那張蓋了無數私印的文書就是唯一能救命的東西,證明這一切都是走了正經路子。
若不是,那就是殺頭的重罪。
因為這樣一張把自己和所有人血緣上的關系斬斷的籍契,只要不是家族犯了誅九族的大罪非找到所有人不可,都可以在危難時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這種東西,一般叫作白契。
昭月腦中一團亂麻,此時卻像是解開了一點,心中的不安反倒因為解開的這一點被無限放大,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那個剛才像是為昭月說話的人再次開口了:“尚書大人,就臣所知,昭月大人可是有白契的啊。”
這句話如同平靜水面上突然落下的一塊巨石,震得所有人都面露茫然。
昭月死死盯著那人,下意識想要抓住點兒什麼好讓自己安心一些。
葉曦把手遞了過去,不知是不是和昭月抱著同樣的想法。
那人道:“當年葉桉公子為了這張白契層層打點,在臣這走了一遭,彼時臣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白契上的名字寫的是許草兒,昭月大人以前的名字,不就是許草兒嗎?”
葉曦嘴唇發顫,問:“什麼白契?”
昭月不比她好到哪去,目光空洞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亂了,全都亂了!
宗望從一開始就不是沖著昭月來的……是葉桉!
籍契這東西都是官府保管,昭月出府時也只見過自己的身契。
她從來不知道……葉桉送給她的那份大禮中,竟還有一張白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