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問賢的身份就類似於他們那群人裡的頭兒,他跟著誰,剩下的人就跟著他選。但是也有條件,必須得是皇室子弟,因為控制他們的那個東西解不了,只能靠藥壓制,藥裡面必不可少的一味藥材就是葉家人的血。當今聖上不待見他們,他只能帶著那群人再選一個主子。”
昭月微微一笑,不用芮良說也明白了:“他選的人是大公子,可惜大公子身子不好,早早去了,便只能退一步,繼續跟著長公主,所以心裡頭並不算完全效忠。”
不完全效忠,所以顯得葉曦像個局外人,很多芮良或者其他人知道的訊息,反而瞞著葉曦。
至於其他人,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們陷入險境時葉曦會救他們,但換了別人可就不一定了,所以看似有選擇,實際上是別無選擇,不得不跟著葉曦。
這樣說的話,昭月心裡有了估量。
芮良是最容易套話的,且他跟葉曦的羈絆可比跟李問賢深厚的多。
葉曦叫她來一是為了攔下芮良,二是為了從芮良這兒把能套的訊息全都套出來。
“那他可算是看走眼了,曦長公主才是貴人。”說完這句話,昭月不再糾結那些,而是道,“我知道將軍自己理不清楚,所以我問,您來答。有些事情不是殿下不告訴我,要麼就是她覺得我自己能悟出來,要麼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我覺得這次應該是後者。那昭月就明說了,李問賢心裡搖擺不定,但不代表是殿下沒有知道那些事的權利。請將軍不管是念著曾經殿下的恩情還是社稷無憂亦或是保住西平郡王替定王洗清冤屈的份兒上,把您知道的都說出來,這樣對大家都好。”
芮良有一瞬間的沉默,最後卻低聲道:“你想問什麼?”
昭月開門見山道:“我第一次見李問賢時,他說宗望那樣的人物,到頭來也要替別人賣命。我問他是誰,他說是西平郡王。可依我這些年來看,西平郡王沒什麼動作,反倒是宗尚書輾轉奔波,到處折騰,怎麼看也是宗望在擺布西平郡王,那這賣命又怎麼說?宗望怎麼就那麼固執,做事非要打著定王的名號,若是西平郡王自己想替父報仇要宗望為他所用也就罷了,可現在看來分明不是這麼回事。”
“因為他宗望心裡有鬼。”芮良冷笑一聲,“當年我和宗望還做過同僚,軍中貧苦,也比他上街討飯強,他為了一口吃的參了軍,又做著科舉的美夢。可他這人桀驁不馴,早就得罪了許多人,上頭怎麼能讓他考中?是定王殿下來時,他湊上前去賣慘,把自己說成那可憐樣兒,定王殿下動了惻隱之心,替他疏通關系,宗望中了。這是所謂的知遇之恩,可你猜後來怎麼著?”
昭月搖頭,芮良也並不是真要她給一個答案,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宗望幾斤幾兩他自己不清楚?彼時陛下登基也有幾年了,其實從前一直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麼,就對定王起了殺心。那時候陛下身邊最得臉的還不是他宗望,而是段衡,但宗望曾經巴結定王的時候在他那裡見過一次段衡,段衡是皇帝的人,他自覺抓住了飛黃騰達的機會,替段衡辦事害了定王,然後又花了幾年的工夫把段衡給除了,這時候他倒是想起來被自己害了的定王爺對自己有恩了。”
“他便宜佔盡,又想博個好名聲,整上了為舊時恩人報仇那套,找上了郡王。但郡王是個膽子小的,沒志向,宗望就找人給自己下毒,逼著郡王跟那個下毒的人學會了做解藥,然後又把人殺了。此後世上只有郡王一人能救他的命,郡王是個心軟的人,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聽到這昭月皺了皺眉,忍不住打斷道:“等一下,若是隻有西平郡王這個人可以給他解毒,那郡王若是有朝一日被逼急了,豈不是可以不給宗望解毒,看著他去死,他敢賭這麼大的?”
芮良嗤笑一聲,似乎沒想到昭月真信了,便道:“宗望當然不可能對自己下死手,他就是在爭取時間,把郡王逼得落入他的陣營再擇不開的時候,他的毒就可以找人解了。小孩子好哄,郡王就是那麼被他騙的,到頭來他還說什麼效忠定王,定王不在了便要給郡王賣命,可笑至極。”
昭月手指摩挲著卓沿兒,一副若有所思之狀:“芮將軍很瞭解宗尚書啊。”
芮良冷哼道:“我若不是知道他太多秘密,他當初也不會那麼急著要我的命!”
“所以長公主便是在那次救了您。”昭月微微一笑,“那我明白了,您與宗望確實有恩怨,但這次天大的恩怨您也得忍,您若真在此時跟他起沖突撈不到一點兒好,比起這個,我覺得將軍應該也更想看宗尚書遭報應的那天吧。”
“可是郡王他……”
“您和宗望拼了現在也護不住西平郡王。”昭月垂下眼簾,道,“不如觀敵之變動,後之發,先之至,說不定能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兵法您比我懂得多,就不提了,將軍可還有別的訊息可說與我聽聽?”
芮良直勾勾地盯著昭月,昭月也不出聲,由他看,最後還是芮良先敗下陣來:“你這次回去可以讓長公主殿下去查個人,記住,千萬不可掉以輕心,至少得是殿下身邊的浮屏姑娘親自帶人去查。”
葉曦要浮屏親自出馬的時候很少,一旦用上她必然是大事。
昭月來了興致,問:“誰?”
“宗望近些年新得了一員猛將,具體姓名不知,只知道宗望叫他子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