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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神之眼 (1 / 2)

愛神之眼

愛神之眼eyes of rusticus

孛林最著名的色料,以湖區的綠銅礦所製成,被蘭德索裡德人稱為‘愛神之眼’——綠色是蘭德克黛因人的象徵,盡管這種瞳孔現在已少見了,盡管現在如果你去堡壘的四層仍能在那找到一個房間,裡面鑲嵌著克倫索恩大公在生命的最後三十年間尋找的綠色礦石,用來紀念他的雙親。最明亮的綠石和最深沉的綠色在蘭德索裡德人的心裡都是我們的標誌:‘愛神之眼’象徵著蘭德克黛因人將愛置於正義和真理之上的執著,而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瘋狂的同義詞。

讓他們自己去誤解罷。

“……虐待生命,給有意識或者無意識的個體造成痛苦的行為是我絕不容忍的,如果你的報告屬實——我要求前‘聯盟’的最高管理者向你們提供軍團長的名單,並且篩選出曾容忍過虐待俘虜,強制女性發生性行為等惡行的成員,同時透過這些成員進一步確定具體實施的犯人,立刻進行處決。”

拉斯提庫斯的聲音非常平靜——超乎尋常,令眾人又驚,又疑,但最終——憤怒。他過去是個憑感情行使最高權力的君主,現在他的感情淡薄,幾顯公正了,反引起了公憤:在一個時辰內,他所有的敘述和判決都讓幾乎所有人不滿意。這位從封魂棺內走出的龍王平和地對眾人描述了來龍兩千年來的往事,談及眾人淪落至今的原因。他沒有非常明確地肯定蘭德克黛因人靈魂的輪回,盡管他肯定這麼說了:

“……自從化龍後群龍紛爭,眾人相鬥,我肯定我們之中大部分人都曾經虐待和傷害過彼此——試想你前生是一個加害者今生是個受害者罷。用酷刑折磨彼此是沒有意義的,我唯希望將如今已成長為冥頑不化物件的成人從其餘居民的社會生活中剔除,好使社會生活安定溫馨,而他們也能重新開始。死不是終點——靈魂是不滅的。”

此話無疑令眾人如墜冰窖而怒血沸騰——當他傷害我時帶有劇烈的施虐欲和樂趣——叫他死在一架中性的鍘刀下是不公正的。

——什麼輪回?我從來沒做錯過事——我從小到大受到的都是欺騙和壓迫。很多男孩都死在了‘鬣犬’手上,誰該為他們複仇?

拉斯提庫斯望其下;他的影子,他的眼和他的輪廓都為眾人清晰可見,因此宛毫無同情可言地呈現在越發紛亂而激動,含著熱淚和悲痛的人群中,這種強烈的感情爆發甚至壓倒了對他的忌憚,而見此,他不由嘆息——這陣隨風而下的嘆息,晃動燭焰,都令他似是毫無同情而高高在上的——這錯誤源來許多方面,某一方面,因它是事實。人含淚,憤怒地望著他,他只能隔雲霧向下望——封魂棺讓他的眼從此更為朦朧和遙遠了,他的靈魂複蘇了萬載的記憶,讓這一生中片面的狂怒和撕裂對他來說渺小而陌生;誠然,就算對他來說,意識到他正以偏向理性的信念——去認為公正對社會來說是必要的——主持公正,也會是個極迅速的事,而與此相對的,許多當事人已在悲痛中再度領悟了她們,他們的無力——龍心幾已死去,龍王皆已迴天,人卻仍在渴望著,社會怎稱不複雜,不紛亂呢?一個制約著它運作,企圖保持它看似統一的秩序和法制又怎會不虛妄而可笑?

領悟是艱難的,只有一種執念回蕩著:憑什麼是你!憑什麼你能隨心所欲——是你離開,叫我們陷入如此境地,而在我們幾乎山窮水盡,失去一切時,回來,告訴我們公正已得到樹立?

答案是:絕不。

“我請求您處死達米安裡德和達米安費雪兩兄弟。”

時是一陣冰冷而含著些醉意,堅硬而似含著淚的聲清晰地打破了這局面,詩妲庫娃.美斯明從席間起身繼而用拳捶打桌面,使長桌上的餐盤瓷杯發出連綿不斷的震動和碎響。她最後直接站起身,帶著醉意,踏在桌上,走過被陷入狂熱的王公貴族封鎖的道路徑直到了大廳中,所有人都抬頭望著她無畏的,扭曲的面孔,她經過了達米安費雪和達米安裡德面前,望著二人,面無表情,最後到了大廳中央,看向拉斯提庫斯。她的衣領上有一片清晰的汙漬,而盡管有人也許還會猶豫它的真身,拉斯提庫斯是不會誤解的,因此在她開口之前,他已清晰指認:

“你今後不應該再擅自動用酷刑折磨你心目中的罪人了,美斯明閣下。”他解釋:“這於事無補。”

詩妲庫娃,這位失去了唯一繼承人的末代王親對此亦無回應:不悲不喜,不善不惡。她只是垂頭,再重複了一遍,手上遍佈衰老和青紋:

“我請求您處死達米安費雪和達米安裡德兄弟。他們是‘聯盟’中阻撓舊王室和平發展最多的王公,達米安費雪殺死了豐能昂莎殿下和璐德溫殿下——我肯定這是在他受到龍心解封後增幅後以完全優勢掃蕩過的軍隊,連帶著她們二人的親衛。達米安裡德,”她抬起頭,用一種寒冷而輕蔑的聲音清晰道,盡管眼淚劃過她的嘴唇:

“他殺死了我的侄女,安多米揚.美斯明,”她頓了頓,彷彿在忍耐極大的痛苦,繼而道:“我相信他容忍士兵□□了她。”

其中一個詞語尤耗力氣,使她在說出口的瞬間就劇烈地顫抖;眼淚燒灼她的嘴唇而在這話終於完成後,她已拔劍向達米安裡德沖了過去——這個男人此時竟是怔愣的。他沒有辯解一句,也沒有企圖掙紮——他抬起頭看著劍來,甚至有些解脫的頹唐。他一言不發,但似在說著——他已經受夠了。死很好,他歡迎,而這情況,不僅是旁人不曾料到的,連詩妲庫娃本人也沒有料到,她在衛兵阻止她前就已停下了,不可置信,那劍發著抖,像它也在哭;達米安裡德呆滯地望著她,稍時,一陣腥味從他身下傳來。他失禁了,但仍是分毫不動,自從羯陀昆定爾一戰,他的下半身已幾乎完全癱瘓,木腿不再有用,等到詩妲庫娃徹底被衛兵擒住後,他捂住臉,肩膀起伏。

他的哭聲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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