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安伯萊麗雅的心相裡。
她抹去眼淚,聽見克倫索恩痛苦的啜泣,許久不能動。
“信使。”
——我在這!
藺聞彥聽見唯乍呼喚他,自是喜不自勝——盡管他面上的神情更接近,悲痛欲絕。那是種理智和情感究極的對抗和折磨,對人本身的淩遲和絕罰——但似乎考慮種種,也可說,生命本身——就是一種絕罰。
如這空境所示般。這心相識如此原初而澄澈映出人的所有苦厄愚痴,使他無地自容,無處可去——也,無計可施。
藺聞彥想更靠近那旗幟些,但那旗幟在他汗水淋漓的面上總若要變得透明,變為他執念小時候的一處‘無’,而使一切無疾而終,使開始和結束都似燈起燈滅,留那無緣唯妄的痛苦永久地折磨他——沒有傾訴的機會,沒有解決的方法——唯有投入這空中——唯有解脫——去承認一切,生命本身,都是一場不應有的錯誤心念,如他已選擇,已明瞭般。
而他自因此,不知自己為何在哭。他再度跪倒,陷入自己的哭聲中,失了這聲音,甚以為,再也不會聽到它,卻聽它無比清晰,不再空靈,遙遠,而幾近在眼前般,響了起來。
“——我忽想到,這樣多年,我其實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抬起頭,見那藍發人影,便在他面前,盤腿而坐,平靜下視,詢:
“信使——‘聽神者’,”他聽此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顫抖,不能起,而此人不催促,仍望他,甚有幾分寬慰之意——更叫他戰慄。
寬慰!問詢!寧謐!
這樣多年從未有過——唯乍——不——
安伯萊麗雅道:“聽神者,我和你認識許多年了,從不知你的名字。你叫什麼?”
他劇烈喘息,最終開口,吐出那三個使他麻木的字。
藺聞彥。“我的大神,”他沙啞道:“我姓藺,名聞彥。”
“——聞彥。”她垂目,思索:“若我沒記錯,這兩個字,在東鄉文字,便是‘聽神’之意,看來我知道的,是你的真名……”
她複抬頭,直接,沒有絲毫隱瞞和城府,仿一個滄桑的幼兒般,認真地問:“那,藺聞彥,你究竟想聽見什麼聲音?”
他的眼睛睜大了,聽他的神,說:
你想聽神,對你說什麼?
許久,她和克倫索恩只是站在空曠的庭院種,看著那孩子,一言不發。那孩子也不催促,只是看著那扇寂寥搖晃的木門,若有所思。
“媽媽,不會,回來。”
忽然,塔提亞聽那孩子道,猝然抬目,見那孩子張開手,而後,指向自己。
“我。”她清晰道,然神色有些落寞:“我,錯。”
“——不是你的錯——”
克倫索恩哭得難以停止。他想俯身擁抱那孩子,卻被她踉蹌躲開——而,準確來說,她沒能躲開,因這動作令她不協調的身體跌倒在地,只使克倫索恩心痛地將她扶了起來,不住拍打她的背。
我可憐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