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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卻君王天下事 (3 / 4)

血風不息;而她,若向後望,穿過喀朗閔尼斯的城市——這座曾承載了無數代君王心血為繁華和鬥爭的代名詞,而如今在崩潰扭曲的大都——往那黑雲密佈的原野上看去,就會知道,整個蘭德克黛因都在溶解,歸於它最終寂滅和坍塌的宿命——那在三十年前她們見到那雙承載著創世之願的綠眼徹底陷於絕望而寂滅的瞬間就決定的命運——誰能說那第一眼,和最後一眼,竟是同樣一對至善至美的眼眸,誰又能說,君王奮鬥百代的功業極致,究竟是什麼?

山間駐足,河流彙聚,土地塌陷,原野若海;音聲寂滅,如海無潮!

她沒有回答;忽然,她有些好奇,那些在遠處,而不在喀朗閔尼斯直面此景的居民心中何想。她們會看到這劃過天際的雷霆,見到在天中穿梭如電的人影,而又會理解,發生了什麼事麼?

群鳥在黑雲中飛舞,向南而去,生息依舊。

這場景是富有寓意,富有勇氣也使人心靈顫動的:在這世界崩潰之時,在這生命滅絕時候生命對生息的尊敬和掙紮,生命的繁茂和舞動;見此,人會明白生命此物究竟多麼奇妙而珍貴。

就讓這隊鳥的眼睛,掠過漆黑而融化的大平原,去往南部,‘無夢野’前,回答她的問題罷。孛林遙在,葳蒽山搖晃似溶解為黑浪,高山宅邸矗立不到,內裡,有個中年人在走著。他和此時處於大平原以北的絕大多數蘭德克黛因人般不知道此刻究竟發生了什麼,卻有那極準確的預感。他亦感那至極的恐懼,勉強在搖晃的石房內走動,見外無聲降臨的黑雲,沒有咆哮,沒有憤怒,唯有作陳述和應然般的滅絕——甚至,在三十年,一千年,兩千年後,她們不能說自己不知道這情景是為什麼,而只問,什麼時候?——而,就是這時候。他望平原上望,可見那群鳥的飛舞,心生對生命的眷戀,也做好準備,將其拋棄,對自己說:就是今天。

他看見大平原上,從孛林方向湧動的黑色長線,如此看,那就像條黑色長蛇;他能看見她們被這絕滅黑風翻動的長袍和頭巾,看見那飄揚的黑色旗幟,而,就這樣,他好像就能看見她們空洞無神的眼。

“——佩蒙!”

有人叫——他打了個寒戰。他知道孛林的無魂者,從前幾天開始都大規模地從城中出來,但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個中年人——‘佩蒙’是他的小名——是葳蒽的領主,乃上一任領主阿帕多蒙和妻子佩塔門的兒子,其實並不是那類非常害怕也歧視無魂者的人,若問為何——

“我來了,”他顫聲回應道,在宅邸的搖晃中上行,至頂上那間屋:“克留姍多姨母——”

因他如今唯一在世的親人,就是個較特殊的無魂者。克留姍多在五十年前就幾喪失了靈魂,但她活過了她的兩個弟妹,同樣,她同許多無魂者不同,她會說話,也有古怪脾氣。他負責照顧她,也和她相依為命,兩天前,她就將他從葳蒽府叫上來,在這‘瘋城’裡陪她。

瘋城是美的;繁花盛開,但現在枯萎了。他經過窗前,可見所有植物都在飛速枯萎,如是他的生命。他能感到他的靈魂在貼著容器,他的面板顫抖,而此時他眼前就浮現出孛林無魂者純淨的眼——也許無魂者能活下來呢——他扶著牆,上行,胡思亂想——

因為她們看上去是那麼純潔;像沒有犯罪。也許那個黑色的騎手會放過她們——

黑色的騎手回到了葳蒽,

在月色下他於原野徘徊。

他聽見克留姍多喑啞地唱著這首歌:

每個城市將他拒之門外,

當他企圖要些靈魂來抵債。

但騎手是對的,花兒知道,

騎手是對的,葳蒽的原野知道,

而,現在,現在——

“佩蒙!”

她叫。他登上最後一級臺階,氣喘籲籲地開啟石門,見她坐在椅上,仍對著那向南的窗,雙眼圓睜,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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