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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誠報喜 (1 / 3)

虔誠報喜

<101nove.ent of justice)

——藺聞彥是誰?

在海清文接觸這個問題的時候,所有的資料都是歷史。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從歷史書上學習如何和這個尚未謀面的長輩接洽。不是那些能在書店和網頁上順位上容易查詢到的排版成熟印刷清晰的書和頁面——關於藺聞彥的所有資訊的搜尋對年幼的海清文來說都帶著挫敗和焦躁。所有內容都被隱藏,半兌著虛假的傳聞和尋找下一線索的蛛絲馬跡,他需要經過的地方是被加密的破損殘破掃描古本,內部論壇成噸的垃圾簡訊以及城市小巷舊書市堆積如山紙頁後一卷千金的文物。近三十年來,中府的網際網路得到長足發展,網路文化如火如荼,已至中年的海清文,時見便利流動在評論區的資訊,回憶那段少年歲月,仍不由心生苦澀:要是那時候網路也跟現在一樣發達,倒是能省略很多事!在關於歷史的討論小組中,現在的年輕人這麼稱呼藺聞彥:

the top sier。

直接譯來,此名即為“在殺人者指數上ansaughter index)取得順位第一的人”,排名超過,且遠遠超過了世界大戰的發起者安亞欽二世及起妻子,是為廣陸歷史上無人能及的傳說級殺人魔。這個流傳於亞文化圈層,調侃勝於真實的名稱實際很好地概括了年輕的海清文透過他極限的檢索能力獲得的資料:藺聞彥,原名藺醪,是一個出生於廣陸東鄉最後一個封建王朝末年的馭靈師,在世界大戰中起兵於廣陸南方,先後組織建設過諸多以超越種族,階級,性別等隔閡的反帝反封建組織,包括不僅限於‘正義會’,‘共生黨’,‘自民派’等頗具跨地區影響力的政黨,並憑其出類拔萃的馭靈能力,成為了東都歸還戰,北三州收複戰,瑪西納“東方災厄”海戰,阿利蘭“穿刺”閃擊戰等諸多大型戰役的總指揮官。

有此成排頭銜在先,以及一些誇張的計算方法,不難想象為何藺聞彥的殺人指數可以達到驚人的1.2億——甚至,這還是數字最低,最謹慎的計算方法在某些情況下,可以達到28.7億),但在這個謹慎的數字背後,海清文亦能回憶起自己幼年對藺聞彥事跡的看法:

他究竟是多麼蠻不講理的一個人?

當‘正義會’發生內部腐敗,藺聞彥將全會人員一擊肅清;當‘共生黨’與阿利蘭簽訂‘開放互助’條約,藺聞彥在外交現場將整個會場的所有與會人員化為灰燼,接著是類似的大清洗;最後,在‘自民派’再度,不可避免地陷入階級化,‘自由化’後,藺聞彥組織了嚴密而難以察覺的整體思想測試,然後分地區,依次,根據測試結果,清洗,改造,訓練整個廣陸地區的居民——可想而知,年輕的海清文在看到這些被隱藏的資訊後是多麼崩潰!

他要面對的是一個怎樣我行我素的老不死,怎樣自以為是,唯我獨尊,思想僵化的封建大家長!海清文,一個出生在封閉而開放的‘中府’的現代東鄉人,怎麼可能與他交流?他仍記得,那是他從國中回來的下午,愁眉苦臉地坐在家中的客廳裡,等待著和這個傳奇馭靈師暨戰犯見面。時鐘浸沒在午後溫暖的黃光中,父親的幾個博士生來家中拜訪,偶與他招呼,而,就是其中有一個,讓少年時的海清文一見難忘。父親是哲學教授,收的博士生也免不了有些個性古怪,衣著獨特,但沒有一位像那天走進客廳的青年一樣,如此不凡而奇異:那青年穿的是一件經現代裁織發改良後的古代道袍,但混成天然,沒有一絲表演和體驗之感,就像那從士人山水畫上走下來的人物,甚帶著一種木的靈光,海清文望著那青年,見他眉目溫和,氣質安靜,目不轉睛,只看那青年,也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然後,這時,那聲音,就像所謂的‘頓悟’epiphany),照了進來:

“‘聽神者’,歡迎您光臨寒舍——犬子便在內裡——”

哎呀!你可想象——年輕的海清文受了怎樣的驚嚇:若,魂魄,這東西,真的存在——他嚇得魂都要飛啦!他像戰慄的貓豎起毛發,牙齒打顫,而遠遠地,見那青年轉頭微笑,伸手向他父親,道:

“客氣了,海先生。”他見藺聞彥極溫和而樸素道:“叫我聞彥就好。”

而,他的眼睛,便再次輕輕向海清文瞥了一眼;不。海清文只是從沒說出來——不代表他沒明白:

他明白了,在那目光中浮現的審視和空洞中,所有關於藺聞彥的傳聞,都是真的。像他的稱號,‘聽神者’所示:他是一個始終聆聽著那虛無神意,而代行審判之務的人。甚至,這讓藺聞彥‘人’的身份變得極為模糊;他是一個中間態。而,關於這一點,海清文認為自己需要明確的,只有那一處:他必須在藺聞彥面前妥善表現,不能受他平易近人外表的矇蔽,否則,就會像那些留在歷史文字中的人一般,灰飛煙滅。

“——依照你的意思,是一百七十年前厭能的封魂棺意外發生靈能洩露,産生了一個有一定意識性質的‘分魂’,才使煉金學會萌生了移魂的想法,是嗎?”

嘉伊爾.安亞欽——這個以先祖名字為姓的貴族後裔垂頭喪氣地坐在原處,許久,發出一聲輕默。這句子裡的某些元素喚醒了陷入回憶的海清文,使他在靈法熔斷後的極度疲倦中再度回到了現實,當地時間淩晨一點二十分的封閉的國會議廳,坐在身後五個同樣精神緊繃的繼承人前。

“將洩露的靈能轉化為穩定人格,應該用了你們不少時間——和人體實驗罷,密斯特安亞欽?”

聽見這很有古代風味的諷刺,嘉伊爾在極度的僵硬和麻木中都流露出一絲痛苦:“……你已經把所有知情的人都殺死了,藺醪。我沒有任何煉金天賦,對此一概不知。假設你留下了我妻子的性命,你知道的也會比現在多——”

海清文不知道是哪一個詞引起了他的迷思。可能是‘厭能’——這個西土古代煉金大神的名字。海清文,整體來說,是一個比較與時俱進,‘時髦’的政客和中年人,對廣陸網際網路和青年一代的亞文化所知甚多,知道現代西土文化中忽然再度興起了厭能所創造文明和體系的親切和挪用,‘與神同行’,‘回歸神之恩典’的tag rush和微小滲透層出不窮,城市的藝術區裡隨處可見作為裝飾品售賣的煉金法器,輔以貼近現代生活邏輯的精緻解讀和配文,對其本質自是胡說八道,但也可見其後現象的變化——只是,他為什麼會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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