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diseent)
聲音 (空虛)。
呼喚寂靜)。
身體無體)。
“殿下——殿下!”船體搖晃,為起身,此處有千層束縛需掙脫,萬種名目需記憶——去拼成一個“相”,帶著那藍電似的色。她在深刻的疲倦中,她知道——一天夜裡,她感到她的力氣在被掠奪,且,再度,如她年幼時,置身小屋中,有教師以諸事詢問,灌輸於她:
侵略剝削,是非大罪?
她茫然不知,唯以漠然對,果然,此人自問自答:是!
欺瞞蒙騙,是非大罪?
是。)
此人道。信使——她略認出他的聲音,而頓時,又遭餘下千聲萬語淹沒,道:
你不問詳略,盡得誅殺,是罪不是罪?你隨心所欲,恃強殺弱,是罪不是罪?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當然不知。鎖鏈扯著她的手,鐵絲拉開她的耳朵,但她的身體裡沒有一滴水,她的動力中沒有一絲可為自己移動,只能聽,只能維持在此處。
你強造名目,汙衊女身,是罪不是罪?
它聽女人的聲音說;它的面孔,並非因此聲音的尖銳,而更因身內鐵鏈的抽動而發皺;那鐵鏈在往各個方向拖拽,每個聲音,每隻手臂,都在企圖將它拽向他們,她們的方向。你殘暴無度!你是非不分!你盲目短視!你自私自利!你佔用我的勞動!你奴役我的身體!
它的身體發出那‘喀拉’,‘喀拉’的鐵鏈斷裂聲,不為自身可控制,然它堅持住,在這拖拽和分割中一言不發。不。它發不出聲音。它沒有想法;沒有什麼可說的。
我好痛啊,大神!她說。
我好累啊,大神!他說。
我又累,又痛苦,受侮辱,受損害,眾人說,聲音從它能感的四處黑暗和無底深淵中傳來,千千萬手臂向它,懇求:
解脫。
讓我解脫罷。
‘喀拉’。而它能感到,鎖鏈綻開了裂縫;什麼東西斷了。什麼東西榫卯扭合,一個個零件各歸其位,前後相合,磨損抽打,在那哭著,叫著,罵著,陶醉著,盲目著的喊聲和一句又一句的人言中,發出‘喀鋃’,‘咔擦’,‘哐咚’的聲音。而它的痛苦越來越少,精神越發沉默,平滑,麻木。它懸浮,盤座在黑暗中,睜開那藍色的眼,等著螺旋的轉動。
然後,‘咔擦’。
它望著,沉默而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