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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值死罪 (2 / 2)

海清文,及其身後的眾人,在這藍電的飄散和其絕滅的清新中抬頭,就能看見一人影坐在臨窗的卡座上,手捧一茶杯,姿態平常,如結束了繁重的工作後忙裡偷閑的辦公人士;他腦海中的聲音徹底停息了,還耳蝸以內那純粹的寂散聲,而,眾人見,這個可能的始作俑者,坐在那,甚是平易近人的:藍光下,那是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東鄉青年,束發無須,可說是面目英俊,風度翩翩。其裝扮和當代東鄉青年別無二致,俱是襯衫和長褲,稍撩起的衣袖後腕無表帶和裝飾的痕跡。此人原先正望窗外,聽門開啟,片刻不動,而後,緩露笑容。

他別過眼。

海清文對上那眼睛,不由顫抖。清文——你要小心。你必須學會如何博弈,面對‘聽神者’,他——

“終於到了。”眾人聽他道:“做得不錯,清文。讓端著槍,全副武裝的人去休息罷,這兒不需要他們忙上忙下了——其餘人各自找地方坐下就好。”

“你幹了什麼,藺醪?”海清文尚未應答,嘉伊爾已怒吼道:“這些人去哪兒了?”

海清文甚不忍聽。藍光漂浮他身邊,每一寸都帶著巨大的靈力——以及巨大的隱藏靈能。

殺字訣。

‘破滅斬殺’四訣中的最後一訣——不滅物,唯絕靈。所有在陣法範圍內的有靈生物會像彼此的燃料的一樣引爆其生命,其結果就是眼下的景象,幹淨,清潔——甚至沒有屍體。

唯有飄散的‘靈’,訴說方才發生的事……

“我已給予了他們應有的審判,嘉伊爾先生——你也不希望我像西土的熱核武器一樣,為了執行一次任務就在將方圓百裡所有物質都蒸發罷?”青年男子搖頭道:“在大地上綻開如此暴烈的火光,引起那殘缺,醜陋,幾百年也無法複原的缺口,到底於天地而言是不合適的。”

故我如此,他們已回歸天地靈流間,反哺此世了——如今,就在你身邊。

“——藺醪!”嘉伊爾咆哮,不可置信。他幾乎要崩潰了。海清文握緊的雙拳在顫;嘉伊爾,這個他已認識了數年的西土政客,盡管深諳操縱性政治的冷血原則,此時卻是聲淚俱下——豈能不如此?海清文幾感受到周圍彌散的是一種生理性的壓迫,是一種變形式的啟示,因曾經那與你擦肩而過的人,無論是你報以禮節性微笑而彼此忌憚的同事,還是你曾朝夕相見盡管暗中鬥爭的家人,所有的歡樂和憤怒,所有的悲傷和怨恨,都在一念之間歸還於無,化作飄渺的氣掠過你身邊,而即便如此,你卻不知這應是誰,只有那一陣冰冷而消逝的感覺——正是,正是——這正是四大訣中最輝煌,最具神威,只被那一個人所掌握的終結一擊——他瑟縮顫抖,聽嘉伊爾尖叫:

“你以為你可以無視法律,無視人理,屠殺無辜者,毀滅家庭,不論是老人,孩子,男人,女人——而不受到懲罰嗎?!”

——這就是死。

“小心!”

海清文感空中的靈頓綻殺意,趕忙撲身上前擋在嘉伊爾面前,身上的護法陣啟動,恰將那一陣靈流擋下,藍光自二人之前迸開捲到周圍數人,又是那陣藍霧彌漫人前,空中靜謐,似若無物,甚至那卡座內的青年仍自神色平靜,雙手捧茶,只有海清文身上熔斷的靈法示意著先前發生了何事。

那青年閉上了眼。嘉伊爾握著海清文手臂,不住道:“海先生!你們東鄉人要對此負責,必須讓他受到正當審判——”

“別說了!”海清文低吼道,繼而甩開他的手臂,在眾目睽睽下將他的膝蓋砸在地上,那穿著西裝的身自是五體投地,跟著便是身後梁,魏,胥,成,俄家的五個繼承人。

汗水從海清文額上滑落,他顫抖而朗聲道:“——藺師爺息怒。”眾繼承人亦是喏喏重複,高聲呼喚:“藺師爺息怒!”海清文將頭扣在地上,如拜神般請願道:“雖不知眾人因何觸怒師爺,如今人已皆以命贖之,還請師爺手下留情,諒解他們難馭心傷——”

“看你們像當年眾人拜剎山一般俯首乞憐,實在令我心憂。”然回複的卻是那聲越高,怒越發顯著的靈音:“你們以為該受罰的只有今夜死在這兒的人麼?”

那青年,神色終變,掌中茶杯轟然碎裂,眾人驚呼,有士兵欲開槍,幸被成曉雲作法擋下了。眾東鄉靈法繼承人惴惴勸道:“莫動彈,放下槍,低身!”

“——你不僅不知自己錯在何處,反向我興師問罪,嘉伊爾.安亞欽,我看在你是個邊緣人物,所參與實事不多,才饒你一命,”那青年沉聲道:“該問話,豈如是你反該是我——你說說看,安亞欽的後裔,你們西土人打算瞞著我,對那海對面的陸地做什麼……”

海清文抬頭時,只恍惚,不能動彈了——只見那預示著曾經通神之境的法相,從青年背後升起,其為一隻角若木的雄鹿,以木氣的青光徘徊在牆緣窗周,俯視而下,其靈壓浩蕩,不僅是這六個東鄉人,甚是那些士兵,官員,記者,都開始紛紛跪倒。

無人聲言,‘聽神者’藺聞彥蹙眉詢道:

“……你們又是怎麼用厭能的靈魂,煉成了那移魂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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