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驟然被某種憎惡充滿。已經即將要正式交戰了——竟然還不滿意——還要在那不可避免的喋血之前流淌這鮮血,彷彿為那便要燃燒的火光接風洗塵?聽到遠處的驚恐尖叫而非痛苦吶喊和近處絕命嗚咽混合,她就能猜出肯定是遠處有團體在煽動避難,甚至推著人進來。用弓,可行嗎?
她冒出冷汗。不行。看不見人。
正在她已拔刀時,忽見有些人開始扯安伯萊麗雅的長袍。那第一劍已幾已出鞘,卻聽那無力地,被壓下去的老人,撕裂了布料,用最後那聲音,道:
“救救我們——”
她瞳孔驟睜,似在這被縛的時刻,眾生亦俱怔愣。
“——天命之王!”
下一刻,她已見她身旁的人影躍起,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驚呼和骨動聲。約莫如那夜的克論索恩,但還要驚懼,她抬手,只來得及對那踩著人肩和頭飛身向前的影子發出聲驚呼:
“安伯萊麗雅殿下!”
人影沒回頭。安伯萊麗雅以不可思議的靈巧在這不斷坍塌的人群中點行,因其沒有猶豫,甚似無恐懼,腳步既穩又迅捷,甚至被踩中的人都未必感到那劇烈的疼痛。像鳥她經過了,如烏雲她攀至第一處屋簷,向上——衣袍散開,沾著那一個帶血的掌印。
她在屋頂上飛奔,地上,流淌著鮮紅的血。
視線——清晰。
聽覺——模糊。
那呼喚她的聲音震耳欲聾,為她指著方向。
那兒。
她閃身大跳過兩個屋頂間的縫隙,影蓋過人群——的確像只從那遙遠山頂降落的神鳥。這誤會是有利的,因給予眾人的震撼如此大,乃至在生死關頭甚至不顧前後推搡,一個接著一個,維持了片刻的穩定。如海洋瞬間凝固的奇跡,她看見了那五個對抗這靜止的困惑身影。四男一女,街道拐角下降處,一個店鋪開始冒出濃煙。
力量——高於平常。
她看向街道上的黑花,那陣陣起落不盡的哭聲,明白了——當那聲音響起,黑花哭泣——這具身體的出力就會勝於往常。
血馬兒。
聲音呼喚。
血馬兒!
眾聲悲泣。她沒有回頭——沒有時間看母親的馬車,因為她知道分秒必爭。五個人中最高大的那個站在街道中央,離她所在的街道屋頂最近的垂直距離也有十米。沒有其餘任何位點可以落下,除非——她低頭看她視線下,離她最近的那個作案者,距離大約在五米。
她再度加速,狂奔過最後四十米,那個正在將人流往街道中驅趕的高大男人和她對視,正在她已轉身,起跳發力時。
影掠其上。眾人抬頭,那男人看見這張臉。
女人的臉?
人的臉?
不。這身影在空中流動而變化中,連劍的動作,也因其絕對的溫度而融化了。
——簡直就是一團火。
他心想。面前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