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朗在那如山巨石前停住。狹縫中,一幽藍帶血的人影,與祂相對。
二人對望。
“跟我們來——聽神者。你不會相信唯乍在哪兒……”
記憶紛飛交錯,我手戴那鎖靈環,不曾多言,踏上這座西土模樣的建築,看周遭畫框同光影中三千年來人物來去,恍惚無言,聽眾聲起: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廣陸正在山窮水盡,岌岌可危之時,不可放過這機遇……”
“請您看星圖,藺先生。”
他們引我至那透明的會議桌前,我垂目而視,又看見那北荒以北,空無一物,記無來處的廣海。我看見那深藍;我看見祂的眼。
看向我。
最後一縷神識中,我竟似見那大神,若透過眾石之封,在看我一般。喀朗久立無言,不曾與唯乍交談,只最後長嘆,再次動地。此真神之跡,化地生物,使我無言。喀朗一念,竟使藍山山體綿延,改河換道,與他金光所化的陣石融為一處,將唯乍裹身在內。這一回神鬥,竟最終以喀朗的神威無邊告終。非是我驚訝,便連剎山和厭能也在四周詫異,不料喀朗和唯乍的差距竟是如此懸殊,莫說祂二神,俱是心情複雜。
“這是何意?”
我看那海圖,指向廣海無垠上的一處標記,問身旁的西土人。眾人望我,沉默作答,我眼略睜大。
“……我便將你封於此,唯乍。”祂低聲道:“一日你悔悟,那時,我便將你釋放……我們兄弟二人,”祂聲有些顫:“再於中府相聚。”
“——這就是我們探知到唯乍之所在,聽神者。兩千年來,我們對祂神力的痕跡和波動可謂是瞭解至深,若是它物,莫有如此精確……但若是唯乍……毫無疑問,便在此處。”
我久無言,手指撫那紅痕。
那處空無一物。
唯有海。
“——祂在海底麼?”
我喃喃,心中,卻已生那預感。
祂笑了;那是個極淡的表情,只是對祂慣常無痕的表情來說,是劇烈的。我想千年以來,唯此一次,唯乍面上有淡痕所印。祂放下那旗,看向喀朗。
“我告訴過你,喀朗,”祂對祂道,像個提示:
“你封不住我的。”
室內寂靜。那時,喀朗不曾知唯乍何意,如我不知,此刻對我,該是如何意思。這浮現在液金上的海圖呈藍,使我墜入其中。我聽寂靜中,似有古鐘敲響,如向我訴說——總是如此——但是——
我的大神——
您究竟要向我訴說什麼?
我抬頭。那西土人對我開口,如此道:
“海對面有一片陸地。”他重複:“一片被隱藏起來的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