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設定(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定X

愛 (2 / 2)

維斯塔利亞夫人?她迷濛,謹慎而恭敬地想——她為什麼會看見維斯塔利亞夫人呢?她想著這個名字,維斯塔利亞,念著它的實質:虛幻之物,偽裝,然後她漸在昏黑的天色中睜開了眼。她的綠眼,因疲倦,悲傷和種種難言的情愫在某種動人而昏沉的迷醉中——她的秘密,難言而長久的愛意,讓她側躺在床上,已醺醉了,而藉著這樣的氣性,她微微抬起眼,看見一個男人——怔愣而痴迷地看著她,像她們先前喝下過同一杯酒,電光火石之間,某些思緒或尋到了她,因她的眼不是驚恐而是悲哀的,只是她的身體,到底有別的動作。

“王女殿下!”衛兵聽見她的驚叫,沖進門內,將她已癱軟無力的身體從地上扶起。提燈照亮床上的血跡,兩柄劍頓時向那床上的男人襲去,間響著她驚恐的叫聲:

“不是他!別傷他!”

她吸入一大口氣,劇烈咳嗽,那二衛兵,其中一個脫下頭盔,露出鮮紅的發,與另一個對視,迷惑不解。雙劍交織在一處,照著那醜陋,粗野的臉。

“——這到底是……”

塔提亞艱難道。她確實聽見厄德裡俄斯的叫聲了;然後她看見了床上的一灘血。這男人長得確實醜!並且莫名其妙。他先是傷了人,又幫了人,現在,又傷了人……

“屬下應該……”她向厄德裡俄斯問訊意見,無奈,而並不非常驚訝地發現她完全處在不能妥善回答的狀態中。是的,從最開始,她就不應該為這個醜男人的‘恩情’,來守在這兒。她一路上都失魂落魄的,直到現在。

她搖頭,暈頭轉向,抬起身。她別開眼,沒有再看床上的人,卻顯然知道那雙眼一直追著她。

“別看了,呆子!”另一個士兵低吼道。主人因為修養,或者報恩之心,容忍了,臣子怎麼容忍?這醜陋的傻子腦袋裡到底出了什麼毛病,如此不連續?

“——那是我的月事。我沒發現。”她低聲,歉疚道,提起自己的長袍,對那二士兵道:“跟他沒關系。多謝你們幫忙,請你們傳醫生來,再看看他……我不得不回房了。”

兩個士兵看著她外出,背後沾著血跡,像一場匆匆破碎的血肉之夢。她沒有回頭,似根本不在意這男人一樣,而她們,也就根本無從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管好你的眼睛!”另一個士兵又罵:“你最好不是犯了淫罪……”

塔提亞蹙眉看著。她想起來她少年時期見到過的一個場景;一場水之夢。一個總是關乎虛無和不可得之愛的幻覺。她低下頭,看床上,靜默幾秒,終於忍不住面露古怪。

實在太醜了。那醜男人和她對視一眼,她見到他眼中的呆滯。

那不可能。她斷定。

——她做了什麼?

她飛快地穿過庭院,撫著自己的唇,感受上面的溫度,似想發現什麼證據,但什麼也沒有。花瓣劃過,令她驚悚,不敢回憶。她的身體滾燙,血流難以平息,更令她羞愧難言,月事開始流動的血失令酸澀傳上腹部,但她無暇顧及,踏過內宮的石階,向著燃光的屋內去。她推開屋門,心中空蕩,卻聽那聲音,童稚,清晰地響起,將她拉回現實。

“——媽媽。”

厄德裡俄斯抬起頭,背後,夜花紛落,飛紫雲霧,她面前,那孩童在燭火下,對她抬起手。她怔愣看著,這時,孩子已跳下床,向她跑來。

“媽媽。”女童又說。她的嘴唇顫抖,欲動手臂,卻無力。她垂頭,見那孩子,張開小手,抱住了她的腿。

這肉身的擁抱和感觸,帶著溫暖,徹底擊毀了她維持的僵硬。她落下,像只白鳥,白袍如雲,到那孩子前。

“王女!”眾侍女道。她搖頭,無力回應,只抱住她的孩子——她的安鉑。

她們的孩子。五年來第一次,這孩子如此清晰地擁住了她,像在提示:她在這兒。現實在這兒。她將頭埋在孩子瘦弱的肩上,眼淚已幹,唯留悲慼,不斷在心中提醒自己。她在這兒。現實在這兒。

不要想著夢——她艱難,心碎地咬著唇,閉上了眼。

不要想著他……

上一頁 目錄 +書籤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