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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為獸之牙 (4 / 5)

“安鉑殿下?”奇瑞亞呼喚她,對著她空洞的藍眼。

“——那我也可以變成動物嗎,奇瑞亞女士?”安鉑問。她握著那破洞的襯衣,詢問此事,彷彿這是她在先前語言的網中尋到唯一有興趣的方向。奇瑞亞笑了。夏風吹過,她壓住自己的披肩發,望這孩子。

“你想變成什麼動物,殿下?”她問。孩子沉默,抬頭看天。

“鳥。”安鉑回答。她難得流露出一二感情嚮往,看著空中鳥羽的形狀,唯被奇瑞亞的笑聲所掩埋。

一雙手落在她頭上,奇瑞亞的觸碰令她無法看到任何聲音,只有那奔騰的熱量和她虛脫,發痛的身體對抗著,在生命的長夏時,不斷磨練著她的耐力。

“你不只能變成鳥,我的殿下,”她聽她低聲笑道:“——您註定會生出翅膀,翺翔天國,安伯萊麗雅殿下。”

她松開手,安鉑順光抬頭,見奇瑞亞深沉而幽暗的微笑,帶著命定的飄渺,歲月的苦澀和些許,或許應成為人之輕微的感慨。

“我們的血聖女,”她說:“您有朝一日,一定會化身為龍。”

第一次追蹤訓練,安鉑從沒成功過,有一次接近成功,卻直直撞到了樹上,將額頭弄出個醒目的腫包。她回到房間,像前些日般脫下身上的外衣,遞給仙女們,卻見她們盯她的臉,末了,長久嘆氣。安鉑,不知恐懼對人體遽烈的精力消耗,卻也身體力行地感到身內不同尋常的疲倦。她仍試圖在桌前複習先前的詞句,卻發現自己搖搖欲墜,無法支撐頭部,躺臥桌上,不久墜入沉睡,只昏昏沉沉中感仙女在她背後穿行嘆息:

“又要對付她母親咯!”

仙女們將她抱起來,翩然似舞,將她放至床上。她們的手似輕輕碰她的傷口,聲音感慨:

“不清醒的女人是難對付的……”

安鉑陷入沉睡;夢中,她仍感她在草坪上,被奇瑞亞撲倒在地,像只沒有翅膀的鳥。

“想出去嗎,安鉑殿下?”

奇瑞亞問。她說:聽媽媽的。

她笑了,殘酷而輕蔑地。

“——不管您說什麼,奇瑞亞女士,不管您有什麼理由,為了城市的未來還是為了任何事,未雨綢繆——”她醒來時,聽見這陣尖銳而顫抖的聲音,意欲平靜,卻越發激動,淚水醞釀:“您不能這麼對這孩子——”

她睜開眼,但沒從床上起身,只遠遠,看著窗外,被月色拉長的人影,隨夜樹的動作而顫抖,交錯,推搡著。樹林中的木葉流淌出血液,彼此動搖。她可以認出影的主人,修長而鮮明地將她們的特徵映在如水的地面上。

那影的主人回過頭,聲音顫抖:

“——對這孩子……”

淚水滾落。她似欲將此事說得更加客觀,公正些,像:她們不能這樣對任何一個孩子,但那場面,當她進入房間,看見孩子滿面傷痕,疲倦而倉惶地蜷縮在床上,她頭腦中似有琴絃繃斷,心音流淌:

“——不能這麼對我的孩子——!”

這修長而柔軟的柳條伸出手,碰到另一株高大而挺拔的樹,空中響起‘啪’的響聲,有人叫:“奇瑞亞女士!”

‘叔叔’,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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