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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為獸之牙 (1 / 5)

奔為獸之牙

不久後——沒有久到天上的太陽變換溫度或者士兵們口中的‘外出’發生,甚至,她那不常出現的‘叔叔’還留在達彌斯提弗時,她們決定她已做好了準備,可以開始下一項訓練。

“想不想外出,安鉑殿下?”

她的那身藍色的上衣終於摔壞了,仙女們令她脫下上衣,赤裸站在室內,而她們開始縫補上面的孔洞。三個仙女,只有一個會針織活動,同時不甚熟練,自第一針開始就顯露出會將她那衣服變得顏色錯落而頗顯歪斜,可惜在場人無一有能力評價。安鉑,當然不知針線的規律,只裸著瘦見肋骨而上窄下寬的上身,自行走至衣櫃,企圖從內拿衣服。她的語法課有長足進步的同時,細心一點的觀察者可能會發現她在所有生活事物中都多了幾分主動性,所以,也許是的,語言對人類生活有著不明顯卻也不可或缺的指導作用,當此脈通暢,她多少減少了些沉默和麻木;對她自己來說,盡管她有意識到隨著她話語的熟練增加,生活中會增加磕碰的機會少了些,但整體來說,她主動行事的理由是淳樸的:當她發現她的腿腳開始勝任種種活動後,她希望能自己做平日媽媽需要幫她做的事,譬如,拿衣服。

遺憾這衣櫃的木門顯出比想象中更難推拉的沉重。她將兩隻手扣在上面,用力,門開了,她不及穩足,摔倒在地。

衣服倒落,像雪崩,砸在安鉑頭上。她抬起頭,在紛飛的衣物中,看見那最後一件,沉重,深黑,像只巨大的鳥,攜著夜,向她落來。

她的眼微微睜大。

黑色。

“……額……啊,俺……我也不知道這姑娘為什麼到了花園裡,夫人……噢,不。”這聲音嘟噥道,從花叢中,安鉑看不見說話人的臉,只能看見他粗重的下頷和草帽如同太陽的邊緣,見他侷促不安,壓著草帽的動作。

“……殿下。”他低聲道:“對不住,我總是忘記這些稱呼。”

噢。沒事,沒事。

媽媽的手離開了她,同樣,在身前絞在一起。也許媽媽自己都沒發現,安鉑卻能看見,她的手指上冒著汗珠,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像被這酷熱融化了,但卻,安鉑感到,並不痛苦。

不像那隻被她埋在花園中的鳥兒一樣。她隔了幾天,偷偷去找它時,它融化了了。

痛苦地。)

媽媽的臉帶著微笑;就安鉑來看,她現在很少這麼笑。她很少這樣顫抖嘴唇,眼帶亮光。媽媽和這個人對話,但她們其實沒有交流很多,因為彼此都嘴唇打顫;她們面對著,但眼睛都不看彼此,因為這熱氣似乎太強烈了,她們必須錯開視線。

“所以,事情就是,您女兒跑到了邊緣的花田裡,”他咳嗽了一下,記起他不願回憶的往事,因為,據說——他就是在那兒襲擊過她:“然後一隊上山採蘑菇和藥草的孩子見著了她,在山丘上,對她大呼小叫,還對她扔死青蛙,很惡劣。您……”

他為難地朝下望,安鉑抬頭,就能看見他那張醜臉了。他確實不好看。

但也沒有很醜。

不像那些融化的鳥兒。)

您還是看著這孩子些?他嘟噥道。媽媽連連朝著他道謝。他連連拒絕媽媽,說,不用,不用。

“您真的幫了這孩子很多回了,謝謝您。”媽媽重新牽起安鉑的手。風吹起她的頭發,同金花的花瓣一起,安鉑抬頭,見那男人,許久沒合上嘴唇。緩慢,而後迅速地,安鉑見他抬手,捂住了嘴,別過臉。

“應該的,殿下。”這男人道。媽媽微笑,汗水沾在唇邊,安鉑見著,感她像一個更溫和的太陽般,發著光。

“——我想請教您的名字。”媽媽柔聲說:“我不想一直叫您,那個別人給您取的,侮辱性的稱呼……”

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人顫抖起來。他的手握著拳,奇怪,周圍,分明沒有任何聲音,瞬間,安鉑的眼睜大,好像看見他的嘴唇間長出了那黑色的花,噴湧那細密,黑暗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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