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的長發散開風中。火再度黯淡了,因祭品數目不再足夠。這黑河後,一人一馬沉重,無言地看著,心中湧動劇烈,聽原野各處呼喊各異。
——萬歲!唯乍!
成群士兵笑著,取下頭盔,高舉雙手。
那人影抬起頭。遠望,其輪廓豪邁而優美地展開,無處不蘊其輕松的偉力。那人影拉開一張大弓,正如眾多倒落旗幟上所繡,宛四足人馬引弓向天。那弓何其重,何其大,每拉開一寸其中力量都似能貫穿一堵城牆,而人群的歡呼聲越來越高,越來越響亮,隨那弓拉開的動作似海潮般響起。
——唯乍……唯乍……
他聽見此聲,面露愴然。那馬靜聽著。自然,這歡聲中,如何不夾雜哭泣。二人旁觀,見地面最後蠕動,爬行著的身體,像那遙遠持弓人影所踏泥土的一部分,聲埋地下。歡聲越高,那弓對天越張,這些哭聲就越發像自然之聲的一部分,失了個性和現實的動力,只像這寒酷的血法,從遠古流淌至今。二人看著,聽著……哭聲愈發小了,像風和水的聲音。
——唯乍!
那笑聲高叫道。他和那馬都抬頭,看向極南處,藍星閃耀。他眼一眨。
空中嗡鳴,弓放若山崩,聲震四處。一箭破雲,天國滌蕩,藍星閃耀,照亮各方,歡呼久久不息。
——走吧。
那馬走回他身邊。他雙肩下垂,頹唐站著。
——你幫不了他們的。
馬兒說。他沒有反駁,心中極空,極深。
這兒……
馬看他。怎麼?“快些。”他抱怨:“這回是你磨蹭了。我們去找她,快些……”
他搖頭,看著地上。
“這兒就是海淵對面,是麼?”
他低聲道,那馬兒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