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真人譚峭在屋頂上一路疾奔,愈來愈快,直如御風飛行一般。街上行人無不看得不亦樂乎,紛紛三五成群,跟隨呼喝。
聶遠和柴嫣也緊追不捨,可還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連譚峭的人影也見不著了。好在他走得高調,非但行人一路嘖嘖稱奇,連巡城軍兵也驚動了不少,聶柴二人騎了紅紫兩馬匆匆上路,沿路打聽,不久便順著訊息到了城池西門。
兩人料得譚峭定是衝出了城外,便也縱馬出城。出城後兩人望著茫茫曠野,正不知該向何處追尋,驀地聽見刀劍相交的鏗鏘之聲傳到耳際,在這清秋時節,這聲音更是清脆醒耳。
聶柴遠遠朝那聲音望去,果然見得兩個人影在樹梢廝殺成一團。聶遠放下心來,對柴嫣道:“千萬不可再跟丟了。”說罷一夾馬肚,匆匆朝那兩個人影衝了過去。
柴嫣答應一聲,也縱馬跟上。兩人並轡而行,飛馬而至,漸行漸近,看出這相鬥二人果然是黑袍客與紫霄真人譚峭。
兩人此時鬥得難捨難分,仍然不分高下。聶遠正想要設法讓他兩人停鬥,柴嫣忽然拉住他衣袖,指指不遠處道:“她也來了。”
聶遠順著她所指處看去,一個白影亭亭立於樹梢,微風輕拂,黑髮飄舞,竟是飲雪樓主。
她向來不會錯過武林中重要的大戰,天下第一二劍相逢,她自然也要親自看在眼裡。
譚峭也晃見飲雪樓主已至,心念一轉,突然虛晃兩劍裝作手忙腳亂,大聲叫道:“哎呦,我打不過你了!”
說罷他便一轉身,毫不猶豫望北而走。他步步腳踏飄落的楓葉,如同浮於半空,一躍便是數丈。
黑袍客見他走得飛快,厲聲喝道:“休走!”也運起輕功緊隨。飲雪樓主眉頭微微一皺,人影一閃,聶遠和柴嫣眼前一花,她竟已赫然出現在了幾十步外的譚峭身側。
聶遠心知這三人輕功都屬當世一流,不敢耽擱分毫,當即縱馬緊隨。
兩人一邊縱馬,一邊向前望過去。卻見譚峭和飲雪樓主一青一白兩個身影在最前疾奔,幾乎是並肩而行。但武學中人稍一辨別,就知飲雪樓主稍勝一籌,她起落自如,面不改色,譚峭已是運起十分內力,而她僅是以譚峭之速跟隨在旁而已。
黑袍客則又遜一分,他的輕功常常是用於暗殺,在短暫距離和狹小空間內衝刺擊殺、閃轉騰挪是其擅長,而長距離追趕便落於下風。
只是他和前面兩人的距離雖然愈來愈遠,但飲雪樓主那一襲白衣太過顯眼,黑袍客始終盯著彼處追隨不捨,一時也沒能被甩掉。
小紅和小紫兩馬本是世間難逢的千里馬,又正是年富力強。這二馬起時未必快於輕功高手,但越跑越是起勁,未及一里便已和黑袍客並肩而行,又跑五六里地,兩馬已經追到譚峭和飲雪樓主身後二十餘步。
聶遠迎著寒風,大聲叫道:“譚老道長!晚輩特地前來赴您之約,您不可再跑了!”
譚峭也大聲道:“非也!非也!不是老道我要跑,是那黑袍小子天下第一,老道我打他不過,不得不跑。”他說這話時,腳下已慢了幾分,往回一看,黑袍客越追越緊,他大吃一驚道:“不好!不妙!”說罷又發足疾奔。
聶遠無可奈何,只得隨著他繼續奔跑。一行人這般不知跑了多久,遠遠望見前方佇立著數道雄峰,峰底山脈自北向南蔓延而來,勢如群龍騰舞。其峰煙霧飄渺,蔚為壯觀。
聶遠心道不好,連忙勒馬停蹄,眺望著那座雄山。這當頭柴嫣已然多衝出了十餘步,趕忙停馬迴轉,關切聶遠道:“是舊傷復發了嗎?”
聶遠搖搖頭,對柴嫣道:“御風山莊,正是在這座八龍山上。”
柴嫣一聽這話,也心中暗暗吃驚。自己和聶遠來到江陵,尚未尋到柴榮師徒,竟在機緣巧合下先到了御風山莊下,自然不能再貿然進山了。
但眼見譚峭、飲雪樓主、黑袍客三人仍在不住賽跑,片刻便奔走開二三十步,身影愈來愈小。
柴嫣急道:“我們只追上他們,先別去招惹御風山莊,料來他們也不敢為難我們。”
聶遠應道:“好。”兩人便又縱馬追趕,片刻不停,一行轉眼便到了山腳之下。
譚峭和飲雪樓主一齊停在了山腳下,譚峭望著陡峭山路,連連喘氣道:“停步!停步!老道跑不動了,不想上山了。”飲雪樓主背朝眾人站在一旁,只是沉默不語。
聶遠和柴嫣隨後飛馬而至,聶遠飛身下馬,趕上幾步,一拱手長揖道:“晚輩聶遠拜上,一別十年,道長可還安好無恙?”
柴嫣也隨後趕到跟前,說道:“譚老怪,你不能再跑了!”
譚峭搖搖手道:“無恙!無恙!不跑了!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