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怎樣?”蕭雨玫平靜地問道。
聶遠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情,仍然記得一清二楚,慢慢對蕭雨玫講述道:“後來當我醒來時,我還不願相信是嫣兒騙了我。直到轉魂出現後,她用嫣兒要挾我,要我回答她的問題。”
“她問了什麼問題?”蕭雨玫問道。
“她沒有直接問出來,但她反反覆覆強調我鬼谷派只剩最後三人,說我鬼谷派就要絕後,我就明白了她到底想知道什麼:那就是十年前螭吻峰大戰過後,我師叔封於烈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說來可笑,她一心向從我這裡撬出答案,可這個問題真正的答案,我並不知道。對於我所知來說,師叔他已經死在了十年前的螭吻峰下。
而當我明白是嫣兒她暗算了我,我便一半出於有意,一半也真的出於心灰意冷,不再去管她的死活。
如此一來,轉魂見用嫣兒要挾不到我,就放下了嫣兒自己離開。她如此實則是要以退為進,是要嫣兒去同我生氣,去怨我、恨我,讓我心軟時將答案告訴嫣兒。”
“那一場霧散並未用去太多時間,霧散前我還在滿是甜蜜的天宮,霧散後我才看清自己是在盡是欺騙的地獄。也許是我真的對嫣兒失望了罷,我沒有當面揭穿她,而是告訴了她一個我杜撰的答案。”
“你告訴了她怎樣的答案?”蕭雨玫問道。
聶遠看向遠方,繼續說道:“我告訴她說,我師叔十年前根本沒有死,而是隱姓埋名化作了別的身份,便是黑袍劍客和金面猴。我之所以這麼說,一來單單是為了給寒鴉一個錯誤的答案,二來我還心存幻想,我想用這個假訊息試試看嫣兒到底是不是他們的人。
如今這個試探已經結束很久了,寒鴉中的轉魂勢力大舉出動找尋金面猴,另一方面,也始終是轉魂所代表的勢力對黑袍劍客緊緊追殺。”
“所以你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蕭雨玫輕聲問道,似是怕惹到了聶遠的傷心處。
聶遠看了蕭雨玫一眼,點點頭道:“不錯。我當時只是因為失望透頂、傷心至深,便將她獨自一人撇在了八龍山的山谷裡,根本不是我師弟所說的‘不願帶她去螭吻峰那麼危險的地方’。”
蕭雨玫稍一思索,仍對聶遠當時的判斷心存質疑,便又說道:“可說來說去,你仍未能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她就是那樣的身份,至於什麼肩膀的輕動,或許僅僅是你一時看錯而已。”
“我起初也是這麼想的,可我檢查了我的腰後,發現沒有任何傷痕,並非暗器所為。當時雖然大霧瀰漫,但正如你所說,我在江湖上幾乎時時都緊繃著弦,沒有人能在我全無察覺的情況下近身。
於是,我明白了許多我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第一次是在潞州時,轉魂曾約我在城外槐樹林中相會,我雖至今仍不知她當時的用意,但有一件事情我記得十分清楚。那就是我和轉魂正說話時,嫣兒她忽然暢通無阻地從遠處跑到了跟前,而高處的梭鏢客對她的到來熟視無睹。”
“你覺得這也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蕭雨玫疑惑道。
聶遠稍一沉默,想了半晌後道:“現在想來,或許她真的是一心惦記我的安危,怕轉魂對我不利才衝過來的。”
“她第二次讓我出乎意料,是她簡簡單單地說出了轉魂的來歷。轉魂的來歷在江湖上一直成謎,訊息最靈通的幾個門派也一無所知,而她一個從未遠離過家鄉的小女孩,如何會知道那些隱秘的陳年舊事?
第三次的事情,是讓我以前最無法想通的。我們在離開潞州後遇見了一個人,那個人叫阿虎,是一個混跡在江湖黑道上十數年的人牙子,柴嫣打敗他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殺死了他。那時她表現出的手法之迅捷嫻熟,讓我無法相信她是一個從未拜過師、學過武的普通女孩。
想來我師父也應是早有懷疑,槐樹林那一晚她為救我倉促之下動了手,我師父便留意了下來,並在後來試探過她的武功,逼她使出了一套狠毒的手法。而那一次她只說是武師教的女子防身之術,用以搪塞了過去。”
“那柴姑娘殺那一個人牙子的原因,又只是因為痛恨他嗎?”蕭雨玫問道。
聶遠回憶道:“起初我也想不明白,質問嫣兒時,她告訴我她之所以那麼衝動,是因為那個阿虎曾擄走了她幼時的玩伴阿蝶。
呵呵……現在想來,那阿蝶大概是她臨時杜撰出來的一個人,與洛陽秋水閣的花蝶哪裡有什麼關係?倒是花蝶臨死時對嫣兒說的那句話別有深意,她說:‘柴姑娘,有些路是走不通的,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而嫣兒迫不及待殺阿虎的真正原因,其實是為了封口,這也是我從大理回來才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