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嫣久居北方旱地,鮮有坐船機會,更不必說幾十人同船渡江,因此她還未踏上甲板,欣喜之情就已溢於言表。
上船坐定之後,鬥艦不久便揚帆起航。聶遠看見柴嫣歡愉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笑,又悄聲對她說道:“這一趟船上不乏武林中人,我們不要太引人注目。”
柴嫣連忙留意起四周,果然看出數名頭戴斗笠、身負兵器之士,又有許多三五成群的漢子喝酒,其中不乏身懷武功的三教九流。
柴嫣心念一動,對聶遠說道:“如此倒也方便,正好趁機打聽訊息。”說罷她不待聶遠反應,便清清嗓子起身四處轉了一週,最終尋了一個看起來面善些的劍客問道:“這位大俠,小女冒昧叨擾,有一事想要請教大俠。”
那劍客帶著斗笠,斗笠之下一張臉端正安詳,面無兇光。此時他正端坐著閉目養神,突然被柴嫣叫醒,甚是警覺。
劍客當下見得柴嫣面生,並非熟識之人,一頭霧水地應道:“在下與姑娘素不相識,不知姑娘能有何事相詢?”
柴嫣倒了杯酒喝下,對那劍客道:“小女先敬大俠一杯,想問問大俠是何方人士?”
那劍客上下打量柴嫣一番,見她年紀輕輕、眉目清秀,並不是兇惡之徒。但他仍沒拋卻戒備之心,暗暗將一隻手放在身後劍鞘之上,對柴嫣答道:“在下英劍門湯氏二傑湯英,淮南人士,姑娘莫非是見過在下嗎?”
聶遠見柴嫣興致勃勃地走江湖,不忍拂她興致,便只在後面遠遠看著她與那劍客打交道。柴嫣聽她說是英劍門之人,磕磕腦門道:“我記得貴門,你弟弟可是叫做湯顯,還去了潞州的英雄大會?”
湯英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姑娘如何得知?”
柴嫣笑道:“這一節不重要,不知大俠此行何往?”
湯英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心頭一緊,連忙搖搖頭道:“湯某的行程恐怕與姑娘無干,若姑娘沒有別事,容湯某失陪。”說罷他起身要走,柴嫣一急,叫住他道:“湯大俠別急啊,小女沒有歹意,只是小女孤陋寡聞,想要向湯大俠打聽打聽御風堂怎麼走?”
這世上偏偏有這等巧合之事,卻說御風堂三當家甘玉軒自從在絕劍門吃了閉門羹,回到總堂便廣邀江湖道友造勢,湯顯湯英二傑正是先後應御風堂之邀前赴江陵助陣。他當下微微變色,脫口而出道:“姑娘是什麼人?為何也要去御風堂?”
柴嫣聽了這話,一時呆住不知該如何對答,她心中暗自琢磨道:“看來這人去者不善,我不如裝作御風堂的朋友,來套套他們的計劃。”她想到此處,便清清嗓子,裝作感傷道:“小女的夫君與御風堂少主乃是舊友,少主出事,我和夫君正是要去奔喪。”
湯英將信將疑道:“原來如此,那不知令夫君……”
聶遠見狀,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解圍道:“在下久仰湯氏二傑大名,幸會幸會。”
湯英見柴嫣舉止怪異,又突然冒出來一個夫君,心中懷疑。他心道自己也算有些江湖閱歷,荊襄之地與甘震認識的江湖人士他多也有所耳聞,便問聶遠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聶遠早已想好如何扯謊,當下應道:“在下姓木名焉,語焉不詳的焉,涼州人氏。拙荊向來冒失,還望湯兄見諒。”
柴嫣一戳聶遠後腰道:“你才冒失……”
湯英自然不識得涼州人物,當下陪笑道:“原來是木少俠木夫人,湯某失禮。木兄弟遠在涼州,不知如何結識了甘少主?湯某愚鈍,這一節可是想不通。”
聶遠見他話中有刺,又答道:“御風堂養得一山莊的上品茶葉,涼州稀缺此物,我隨家父往來與江陵和涼州販茶已有許多年。平日多蒙御風堂照顧生意,在下和拙荊此行是特地拜祭甘少主。”
湯英心道從甘震意外身死算起,訊息到達涼州到現在眼前此二人出現在眼前,算起時間倒是剛剛吻合,當下無法辨出真假。
聶遠正是趁著那收錢的船伕路過編出這一套謊話來,那船伕恰巧聽見,介面閒聊道:“想不到二位少夫少妻,就走南闖北做起生意,真可謂年少有為啊!怪不得對老丈我出手闊綽,哈哈哈……多謝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