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柴榮悶悶不樂地回到頡跌博與柴嫣所在客房,兩人心知他應是沒能和葉萬師兄妹說出些什麼結果。
事到如今,非但柴嫣心煩意亂,連頡跌博也一時冥思開來,不知該如何破局。
三人沉默半晌,最終由頡跌博先開口緩緩說道:“如今依榮兒所說,柳姑娘失蹤一事唯一線索是那白馬寺小僧,而遠兒也隨後憑空失蹤在洛陽城,這兩事在這當頭連在一起發生,顯得更為離奇。近來戰事將至,禁軍日夜巡城,若說是江湖上的人頂著嚴密排查的禁軍挾持兩個大人出城,應是殊為不易。依老夫看,他二人並非一定是江湖上人馬所動,或許……”
頡跌博話引到此處,柴榮心念一動,當即應道:“若如此說,那小僧一面之言也未必信得。如果說江湖人馬難以在禁軍眼皮底下作亂,莫非讓柳妹和師兄失蹤不見的,竟是朝廷默許的某路勢力麼?”
柴嫣急忙問柴榮道:“要事朝廷人馬動的手,那哥哥在洛陽有能幫忙打聽訊息的人脈嗎?”
柴榮低頭沉思,將自己的各方人脈在心中一一排查過後,又抬起頭對柴嫣和頡跌博回答道:“洛陽自然不比潞州,可也不是完全一片空白。若說最為親近的,大概要數到一位義父的舊部。”
柴嫣大喜,又連忙問柴榮道:“那位舊部是什麼人?是在哪一支軍隊裡?”
柴榮眉頭微皺道:“此人若是易於聯絡,我也不至於事到如今才說起此人。之所以他難以尋找,是因他在皇帝直屬的精銳甲騎從馬直中擔任要職。我尚且記得當年義父在從馬直中時,皆嚴禁家屬探營,如今各路軍紀雖多有鬆弛,但料想聯絡於他也並非易事。”
“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試一試了。”柴嫣殷切說道。
柴榮一邊同意,可又略顯擔憂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可親軍從馬直管轄甚嚴,我還未有入營良策……”
柴嫣也只得鼓起腮幫,苦思冥想開來。這時頡跌博忽然問道:“榮兒,你此行可帶了昭義軍的憑證?”
“帶有昭義軍軍中令牌。”柴榮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師父是說……可以讓徒兒以報信的斥候身份接觸從馬直,從而尋得機會?”
頡跌博點點頭道:“非但如此,今日城中忽有流言四起說皇上要御駕親征。若是李從珂做了三軍主帥,或許到時會直接引你向他稟告軍情也說不定。”
“那是要讓哥哥直接問皇帝阿遠和柳姐姐在哪麼?”柴嫣奇道。
頡跌博清朗一笑道:“皇帝這些天意志消沉,軍務尚且顧不過來,怎會知曉遠兒和柳姑娘的下落?上奏皇上只需虛與委蛇過去,如此一來混入軍中,設法尋到那位故人才是正途。”
柴嫣坐在桌前,支著臉道:“原來如此……哦對了,那這位舊部到底是何人,說出來看看我可聽說過嗎。”
“此人姓李,單名一個筠字。你現今未必認得,但此人並非甘於碌碌、久居人下者,若有明主,方能一展其才。”柴榮認真解釋道。
柴嫣拍拍自己額頭,又提出疑惑道:“這人聽來似乎還算靠譜。可還有一事,哥哥若是見了皇帝,該報上些什麼訊息?我們從潞州來洛陽路上便花了半月有餘,若哥哥報上半月前的訊息,那皇上以為哥哥在消遣他,一時氣惱,直接將哥哥給砍了頭可怎麼辦?”
柴榮一彈柴嫣腦門笑道:“難得你能問出些有用的話來,原來阿嫣也不只是會胡鬧。”
柴嫣一撇嘴嗔怒道:“本女俠從來都是心思縝密,分明是哥哥常常小看於我。”
頡跌博微微一笑道:“此事易耳,榮兒只需如實將趙延壽叛變投敵、潞州失陷在即訊息稟告即可。”
柴榮將事情想通,也輕輕笑道:“如此一來,我的訊息倒比八百里加急的快馬斥候還要快上不知多少。”
聽到此處,柴嫣又連忙問道:“可若是皇帝老兒不肯相信,一怒之下又將我哥哥砍了頭該怎麼辦?”
“此時不必擔心,榮兒到時只需拿出一物鐵證,皇上自然會相信。而且這一件事還多虧了柴姑娘,你可謂是立下了一件大功。”頡跌博緩緩說道。
“多虧了我?我怎麼不記得我能拿出什麼東西?”柴嫣奇道。
柴榮也已明白師父所說是何物,便也跟著笑柴嫣道:“女俠如何如此健忘?豈不記得了在潞州外時,親手繳獲的趙延壽通敵信函?”
“原來我們還有他的通敵信函,我都險些忘了此事!”柴嫣恍然大悟,不禁驚撥出聲道。